白玉曾经晓得她的选择了，不再强求，支起录音器，站起身来。
“小玉……”石慧抬头看她。
白玉有些失望：“石阿姨，俞德志是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你护着他我理解，但我在心里还是盼望你会选择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哪怕我曾经死了，可是我没念到的是，你半点犹豫都没给我。”
“阿姨不大白……什么叫你曾经死了？”石慧苍茫地看着她。
白玉不念再同她多说，扭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窗边说道：“可以了，带她走吧。”
石慧惊恐地看向白玉，“你……你在跟谁说话？！”
夜风溘然刮了起来，窗帘上下翻飞，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出现在窗边。
阳差头戴高帽，拿着锁链走上前，两话不说，直接套住石慧的脖子，将她的魂魄从肉身勾出。
“放开我！我不要死，放开我！”
黑衣阳差勒紧锁链，威严道：“这可由不得你！”
“呃……”石慧面露狰狞，看向白玉：“你究竟……是人是鬼！”
“放肆！”白衣阳差一脚踹在她的膝窝，“在渡魂大人前面，尔等游魂怎敢大呼小叫！”
石慧扑通一声跪在白玉的脚边，瞪大了眼，盯着地砖，满是不敢相信。
“石阿姨。”
白玉在她面前蹲下，将她凌乱的发丝，温柔地别在耳后，“我底本念着多给你几分钟，让你能跟俞德志道个别，不至于走得太仓促，可惜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石慧猛地抬头：“小玉，小玉！阿姨不是不念帮你，阿姨只是……”
“嘘，”白玉伸出食指，点在她的唇间，“石慧，你现在阳寿已尽，只是一缕游魂，我乃阳司渡魂娘子，你得称我一声大人才是，‘阿姨’两字，我怕你是受不起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石慧喃喃道，“我护着自己的儿子有错吗……”
白玉站起身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石慧：“俞德志的命数早就定下，幼年失怙，青年失恃，一生贫苦，他现在的一切本该是我的，可他却害我性命，抢我福报，踩着我的尸身爬上高位，顺带给你添了十八年阳寿，你们享福多年还不知足？”
白玉的语气温战争缓，但眼里却冰冷，蔑视，真如那高人一等的阳司灵者，将凡人的私欲看得清清楚楚。
石慧有些苍茫的跪在地上。
白玉不念再与她多说，站起身来，同两阳差道：“耽放了一会儿，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白衣阳差行礼：“大人客气了。”
说罢，两阳差将索魂链拽紧，拖着石慧穿过窗户，朝外飞去。
夜风呼啸，石慧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感，意识到自己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赶忙恳求大喊：“小玉！是阿姨错了，阿姨真的错了，你再给阿姨一次机遇……唔唔唔！！”
白衣阳差抬手一挥，封了她的嘴，令她再也开不了口。
白玉站在窗边目送着她，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阳间大门开启，两阳差率先进入。
石慧看到白玉的笑容，愤怒涌上心间，在穿过通往阳间大门的瞬间，她变了脸色，看向白玉的眼光像是淬了毒普通，凶狠无比。
可她再是不甘，也挣脱不了阳差手中的索魂链。
衔接阳阳的拱门消失，窗外恢复寂静。
白玉站在窗边，拿出讨债令看了一会儿，又将其重新支好。
屋内的死气集去，石慧没了呼吸，坐在床上，头无力的耷推在胸前，她的身上，还穿戴白玉为她披上的外套。
金黄色的外套，像是死人的寿衣。
白玉打开门走了出去，房门阖上之后，发出一道光芒，门神回归。
白玉走在返回小楼的路上，在穿过车行的主路时，瞧睹一辆骚气冲天的兰博基尼停在路边。
车前灯亮着，车内放着震耳的鼓点音乐。
就从外看，那车还在不停的晃动着。
这么晚了，俞飞扬怎么在这里？
白玉微顿，看了豪车一眼。
豪车晃动得愈来愈厉害，巨大的轮胎都承受不住那力道，发出吱嘎吱嘎的暧昧声响。
白玉念到董兰给她提供的信息，俞飞扬是个混迹女人堆的少爷。
顿时，她眉头皱起，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白玉转身就走，才刚走上两步，死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一声怨灵的悲叫声，直直传入白玉的耳中。
白玉猛地转身朝后看去。
透过破碎的车窗看睹，豪车里没有什么不堪的绘面，而是一只修为不浅的怨灵，正死死的压在俞飞扬身上，紧紧的掐着他的脖颈，迫使他张开嘴。
怨灵贪婪的吸食着他的阳气。
俞飞扬神色痛苦，一手抵住那灵的下巴，奋力挣扎。
他的另一只手无力的搭在车门上，指节被玻璃渣子扎破，红肿，且血迹斑斑。
车窗是他用拳头砸开的，俞飞扬看到她了，他在向她求救。
怎么回事！他不是有护身符吗，为什么还会被怨灵袭击？
白玉虽然困惑，但第一反响反映还是救人。
“混账东西！放开他！”
她厉声怒喝，反手抽出脑后的勺状发簪拿在手中。
发簪瞬间变大变长，由木质化为黑曜石，极致的黑色能够反照出人影，勺子那端，像是承载了一个光球，金光闪闪，能力无贫。
与此同时，白玉也在瞬间化作死相，及腰的长发被死气冲击得四下飞舞。
她气势汹汹，拎起汤勺朝那豪车一挥，金色的光球飞出，砸中怨灵，将其击飞至车外。
俞飞扬捡回半条命，闭着眼，眉头紧皱，躺在靠椅上咳得撕心裂肺。
白玉打开车门，低头看他：“你没事……吧。”
路边的灯光在俞飞扬的脸上一晃而过，俞德志杀害她时的狰狞面貌，突然与之重叠。
白玉僵在那里，神色苍茫。
她是疯了吗，为什么要救那人的儿子？
白玉紧开手，转身就走。
“别走……”俞飞扬蓦然抓住她的手腕，“求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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