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入门将近一月，与林师叔也打过几次照面。
多次不雅察之后，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归一派上下真正的话事人，正是这位林师叔。
路长老无法决定的事，若得了林师叔首肯，自然就不存在其他问题了。
而归一派上下，其乐融融，无比辑穆，同门之间也无需太甚客套，姜砚便省去了旁敲侧击的铺垫。
他对林意歌拱了拱手，低声说道：“林师叔，弟子有要事相商，还请移步清心亭。”
林意歌有些意外，下意识用神识扫了姜砚一眼。
这么一眼，就看出他身上曾经隐约有灵力流转，只是还不较着。
正是刚刚感应到天地灵气，开端引气入体的阶段。
林意歌又扫过其余一同锻体的六人，却没发明第两个引气入体的新弟子。
念到眼前这男生女相的弟子，将会是明年阳州新秀会的主力，林意歌对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姜砚自然也跟在她死后，出了集味堂。
两人到了清心亭。
林意歌顺手掏出中品灵石，塞入亭中阵盘中，开启了高阶隔音阵。
做完这些常规准备，她才回身看向姜砚，示意他开口。
姜砚挠了挠脸，求证道：“路长老说，归一派要参加明年于阳州举办的十两郡新秀会，届时我们七人，除去谈氏兄妹外，都要参加？”
“不错，明年你们若能在新秀会上拔得头筹，不光能在阳州修真界崭露头角，还将决定归一派能否重振声威并吸引更多求仙者。”
“可等到新秀会时，我们才拜入归一派一年而已，又要如何跟其他门派修炼八年九年的相比？这不公平！”
“不公平？”林意歌轻嗤一声，“在这修真界，没有实力又何谈公平？！”
归一派招支来的新弟子，仅修炼了一年又如何？
“不要说是你们这些修炼一年的。就算拜入归一派仅一个时辰，在那有心人眼中，就能是归一派避而不战的怂包新弟子！”
姜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一直待在鹤叫山内，恐怕认识不到修真界的险恶。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只能面临了。
“林师叔，我担心新秀会时，天武宗的人会认出我来。我担心到时候会节外生枝……”
林意歌这才念起，姜砚还不晓得商无病将他的身世透了个七七八八，甚至顶替姜砚底本的身份进了天武宗。
“你究竟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被商氏为难，还是担心天武宗宗主那老淫棍？”
姜砚闻言，不由微微一惊，有几分不成思议。
“弟子从未提起自己的身世，林师叔又是如何晓得的？”
“你记记自己的贴身小厮商无病了吗？就是他告诉我的。不过你宁神，我曾经替你解决了后患，商氏不会再找上你。”
姜砚慎重行了一礼，解释道：“我从未念过要隐瞒林师叔，只是从未将自己视作商氏子弟！弟子从小只知有母，不知有父，幼时不知事问起此事，家母只说父亲早已入土。”
“既如此，我又何须认祖归宗？”
“弟子姜砚，谢过林师叔！”
林意歌七岁入归一派，不记得父母为谁，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因此能理解姜砚的做法。
她沉吟片刻，还是将商无病的事俭朴告诉了姜砚。
“你那贴身小厮商无病，经过我的妙手易容，曾经顶着你的脸，代你去了天武宗。等到明年新秀会，若有人将你认作是商辛巳，你大可直接否认。”
世界相似者何其多？
至少在林意歌眼里，好多人都长着同样的脸。
“原来如此。”姜砚喃喃道，“这样就了结了？”
林意歌打趣道：“你若舍不得，我倒是不介意帮你寻回那些理应属于你的资本。”
“林师叔，这打趣可开不得！”姜砚皱了皱眉，“我何必放着堂堂正正的归一派弟子欠妥，低声下气地跟那狼心狗肺的背心汉摇尾乞怜？！既然林师叔曾经如此支配，我便宁神了。”
林意歌也不再提及此事，只问他修炼之事。
“我看你曾经引气入体，修炼中可有难处？”
姜砚摇了摇头，有些迷惘。
或许是因为他自小修习剑术，锻体和学会根底剑法，都比旁人快些。
之前听路长老说，引气入体必要多次检验考试能力胜利，不能浮躁，可谁曾念，他一次就胜利了！
“总的来说，修炼一事，跟我念的不大一样……好像有点俭朴？”
林意歌乜他一眼，怎么又说这种损坏宗门团结的话？
姜砚真不愧是地级资质的水土双灵根！
他拜入山门之时也是这般顺遂，轻轻紧紧干干净净就闯过了试炼迷阵，纤尘不染，可睹其气运也是上乘！
再有这一副宜男宜女的好容貌，若能在新秀会上夺得榜首，到时候不得迷倒一大片？
“‘有点俭朴’之类的话，不要在其他同门面前说。”林意歌叮嘱一句，“明年新秀会，你可有夺得头名的把握？”
姜砚抿唇点头，梨涡深陷，看上去还有几分羞怯。
“路长老说，若按部就班如此修炼下去，念要夺得新秀榜首，应有五成把握。”
路师姐的五成，在林意歌眼中，那就是七八成，再加上姜砚的气运……
榜首不过是归一派囊中之物！
“既如此，你就安心修炼，我也就不耽误你了。”
林意歌说着，就要伸手将那枚曾经碎落了一层石粉只剩大半块的中品灵石从阵盘中取下。
姜砚赶忙开口，说道：“弟子另有一事请教林师叔，只是……”
话说了一半，姜砚住了口，仿佛有些难以开口。
林意歌催促道：“有话就说。”
姜砚唇边的梨涡隐去，眼中表情翻涌，缓声道：“弟子念请教林师叔，依照归一派的门规，我将来修炼有成之后，若手刃了商氏家主，算不算是大逆不道？”
林意歌微微一愣，按照自己所念，回道：“何必问我？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姜砚，而非商辛巳么？只要你不杀无罪之人，就不算违背归一派的门规。”
姜砚恍然，旋即拱手道谢，”多谢林师叔指点迷津！”
林师叔说得对，他是姜砚，而非商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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