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鲛人吸了吸涎水,口吐人言问道:“来乌灵岛干什么的?”
林意歌看了看岛正中心那挺拔入云的乌灵山,言简意赅道:“生死场。”
说罢,便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抛给那鲛人。
那鲛人把那十块下品灵石捞在手中,往返数了三四遍,才咧开嘴露出细密的尖牙, 抛出一片洁白如雪的鲛绡,说道:“跟着!”
林意歌早有所料,伸手接住那片柔软异常的鲛绡,往身上一裹,跟着那全身鳞片漆黑的鲛人,潜入了水中。
生死场在乌灵岛下方千丈深处海域,有鲛人领路, 更容易抵达。
东海鲛人一族, 又名东海黑鲛, 习惯以吟唱交流。
他们头似人,尾似鱼,周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片,生来便有三百寿元。
在人族的传言中,他们擅长织造入水不湿的鲛绡,双目可泣泪成珠,其身上油膏能制成长生烛;心肝脾肺肾及其血肉,能滋阳补肾壮阳、延年益寿……
以上种种,皆价值千金。
为此,常有捕鲛人交游于海上,诱捕尚未成年的鲛人幼崽。
东海黑鲛一旦发明商船上有鲛人血泪气息,便会将整艘商船上的人残杀殆尽,并将商船沉入海底。
照面时那鲛人发出的那道尖细又洪亮的叫声,若是凡人听了,便会陷入癫狂,将自己所来为何全盘托出。
林意歌并非第一次睹到东海黑鲛, 加之归一派的修真通识传授的就是这些奇闻异事以及习俗人情,因此显得格外淡定。
跟在那黑鲛死后潜水之时, 有鲛绡防水还能掩盖自己的气息,林意歌才有心思打量恢复了鱼尾的鲛人。
只有成年鲛人,能力在鱼尾与双腿之间随意变换。
也就是说,眼前这鲛人起码有六十岁了,至少曾经历过一次乌灵岛潮汛。
林意歌没吱声,只跟着同样一声不吭的黑鲛,一路潜水到了海底一个幽深的洞口。
一鲛一人先后进入了那个洞口。
林意歌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便到了倒扣的琉璃罩内,这里最显眼的就是正中巨大的水晶宫殿。
这海底水晶宫,正是充满了血腥与死亡的生死场。
林意歌将身上鲛绡解下,转头再看那黑鲛,却惊了一下。
原先满身遍布黑色细鳞,乌漆嘛黑一团,只勉强能看出个人样的黑鲛,现在却是一个穿戴洁白鲛绡、颇具异域风情的黑发美少年!
唇红齿白,雌雄莫辨,唯有双嘛黑持着鲛人族的模样, 比起姜砚还多了一分妖异的美。
仿佛察觉到林意歌对自己的打量,那美少年笑了笑,洁白利齿整齐且严丝合缝。
他舔了舔粉润的唇,又轻轻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鲛绡,露出引人遐念的领口,声线莫名低沉,隐约有勾引之意。
“欢迎来到生死场。”
林意歌皱眉,顺手将鲛绡还给黑鲛少年,转身就要往水晶宫走去。
这里她曾来过一两次。
粗略一看与过去相比,也没什么变化。
那少年却追了上来,换了一副态度,诚恳道:“姐姐,林姐姐,让我给你当向导吧?”
林意歌底本不念予以理会,转念念到天骄战,又停了脚步,看向那少年。
鲛人的骨龄与人族不同,因此难以辨识其年纪。
她也不纠结,拿了十块下品灵石,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晓得天骄战?”
那少年眼中一亮,只盯着灵石说道:“这乌灵岛上,就没有我黑德不晓得的!”
林意歌正要催促,却听那自称黑德的少年指了指灵石,补充道:“灵石,再加点!”
……
自从入了水,林意歌就再没察觉到黑德身上的妖气。
能够完全支敛妖气,至少得和庚辛一样,有相当于人族化神期修为,能够完全化成人形。
为此,林意歌一时也难以断定黑德的实力。
她取了一块中品灵石,在黑德面前晃了晃,催促道:“说得越详细,灵石越多!”
乌灵岛附近一大片海域,都是东海黑鲛一族的领地。
但因为五十年一次的潮汛与乌灵山的喷发,领地内资本愈来愈匮乏,能拿来与九州交易的天材地宝自然也是愈来愈少。
不但如此,连带着灵气也愈来愈少了。
为此,黑鲛一族渐渐养成了支集灵石的习性。
黑德睹了那块中品灵石,便把自己晓得的娓娓道来。
天骄战从各宗两百岁以内的修士踏上乌灵岛开端。
危险主要来自其他宗门的修士,以及岛上的各种剧毒菌菇。
一旦入了乌灵岛,就和生死场似的,非论生死。
两方修士相遇,往往会发生争斗,若是没有带队长老出手相救,结果就是不死不休。
而一旦带队的长老出手,丧失天骄战的排名资格,天骄弟子也难免在最后终泯然寡人。
渐渐地,参与这天骄战的天骄弟子,基本上也等于是废了。
不参加天骄战,也会被耻笑苟且偷生,同样废了。
黑德说得清楚明了,口齿伶俐不似鲛人。
“上一次天骄战就是这样。四十七年前,落月谷弟子就死在天武宗弟子手里。”
林意歌听得瞠目结舌,这和她当年参加天骄战时,完全是两回事了。
“不至于吧?一千年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她念了念,说道:“三百五十年前归一派也有弟子参加天骄战,不但是三百多年前,归一派弟子仿佛从未遇过此事。”
黑德一把抓过那枚中品灵石,却不回答,只说道:“一块中品灵石,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林意歌不念与黑德为此起冲突,便无奈又取出一枚中品灵石。
按照师兄师姐的教诲,能用灵石解决的,都不叫问题。
黑德睹她出手阔绰,那张绝美的脸上绽放出真挚的笑容,说道:“那是因为归一派都是疯子!”
闻言,林意歌双眉一竖,正要发怒。
却睹黑德连连摆手,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说林道友!只是归一派弟子历练进程中出手狠辣,只讲是非非论情面,也不理会九大宗门的规矩。”
林意歌微微一笑,掷地有声:“九大宗门的规矩就是对的吗?我归一派,自有归一派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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