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闯入的女修近前，九节狼吐了吐舌头，一双圆熘熘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她，开口却是清亮的少年音。
“这世上晓得我原形的都死了！你怎么晓得的，还有谁晓得？不说我就杀了你！”
话落，九节狼身上的威压骤然暴涨，倾泻而出。
好在林意歌的神识早已达到炼虚期，威压震慑对她作用不算太强。
她微微皱眉，略作调度之后，笑盈盈地赞道：“陆九前辈，你真是太可——”
“闭嘴！不然我真杀了你！”陆九急忙打断道，右爪暴躁地拍了下地面。
黑色的爪子好似拍在了嫩豆腐上，泥沙落叶飞溅，徒留一个半圆形的深坑。
陆九抬高声音，直视着女修，要挟道：“杀了你，易如反掌！”
微微昂起的圆脑袋上是一张大花脸，嵌着一对湿漉漉的黑眼珠，透着憨态——毫无威慑力。
九节狼喜洁的本性，令陆九这“凶恶”的模样只维持了两个呼吸。
一道水流凭空显现，将他爪上泥沙冲走，飞溅的泥沙被汇聚到一起，将地面重新填平。
陆九伸爪抓过女修手上那只诱人的桃子，自顾自地在原地打转了两圈，甩了下蓬紧的大尾巴清理出一片平地。
圆滚滚的身体往地上一坐，捧着桃子，开端大啖特啖。
“卡察卡察”“吧唧吧唧”……
不过片刻功夫，桃子便成了桃核。
陆九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唇边被甘甜桃汁沾湿的白毛，瞪着女修说道：“还不快说？要不是看在桃子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了！”
林意歌看他吃得意犹未尽，闻言只觉好笑。
陆九口口声声“杀了你”，听起来像真的一样，但他底子不会杀人。
那块界碑上所谓的“有进无出”，不过是陆九把擅闯者的记忆抹去后，再用天赋神通将其传送到蛮荒之地罢了。
至于能不能安然无恙地从蛮荒异兽横行的蛮荒之地回到九州，全凭天意。
陆九似是看出女修的疑惑，直起身来逼视她，说道：“你不相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林意歌忍俊不禁，附和道：“是是是，陆九是山海界最凶残暴虐的妖修！”
陆九听到这话，顿了一顿，这说法，这语调，这眼神……
他先是后退了半步，反响反映过来似的，又前进一步，上上下下扫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道：“……林意歌？！”
说话间，他已将身上威压支敛，红褐色被毛带着一点金色，微微顺伏。
林意歌察觉威压消失，暗紧口气，颔首道：“陆九前辈，你可算认出我了！”
陆九还记得自己，那么接下来请他出手，就更容易一些。
她不记提醉道：“不过，我现在是林希声。”
陆九点点头，带着一点金色的红褐色被毛顺伏下来，却未化作人形。
他慢悠悠地舔了舔残留着桃子香的爪子，颇有些遗憾地叹道：“你没死啊？！”
林意歌对他这话，不以为意，反问道：“陆九前辈，你怎么不以人形现身？”
“说到人形，你来得正好，”陆九语气急转，搓了搓毛茸茸的圆脸盘子，支起方才的“凶神恶煞”，“先不说其余，你身上可有九毒集？”
“九毒集？”林意歌微微皱眉，“陆九前辈，你要九毒集做什么？”
九毒集，由九种有数的毒草炼制而成，能侵蚀人族灵根与经脉，摧毁道基。
因其功效太甚阳毒，九毒集成了山海界的忌讳方剂。
除了本身研究出九毒集的医毒大宗无虑山，并无其他势力栽培那九种毒草，更谈不上炼制出九毒集。
念要九毒集，得找无虑山医修，至少得是长老级别以上。
陆九抓了抓耳朵旁的白色簇毛，说道：“我误食了杜却谷炼制的极品还真丹，这药只能靠九毒集以毒攻毒！”
还真丹能使妖修现出原形，必然程度上能限制妖修的灵力运转，使其无法维持人形，最终暴露无遗。
还真丹的品阶越高，效果也越是持久。
陆九眼下只能以原形九节狼妖的方法修炼，吞食灵物和日月精髓，修为增长极其缓慢。
偏偏他还不念让人看睹自己这副模样，自然也无从寻找那九种毒草。
念要恢复人形，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否则，戋戋九种毒草，怎能难得倒他妖仙陆九？
林意歌略感诧异，谨慎起睹，问道：“杜却谷为何要给你下药？你又为何吞下还真丹？”
即使陆九的医毒之术略胜一筹，杜却谷应当不会湖涂到因此对一个大乘期妖修下药吧？
而陆九毫无防备地吞下还真丹，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杜却谷的相好闯入竹林，我顺手把他撵去了蛮荒之地。无虑山修士几次前来要人，我都说被我杀了。后来杜却谷亲自过问此事，还在竹林外设下了灵果灵酒招待我……”
陆九咂了咂嘴，似在回味，好半天才回神说道：“这我怎么顶得住啊？”
林意歌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妖修寻食和繁衍的兽性本性极强，但陆九化形成人两千余年，早已不是什么灵果都吃的普通九节狼了。
陆九都顶不住，可睹杜却谷这是下了血本。
林意歌猜念，杜却谷多是通过本命灯之类的法宝，得知那相好没死，便误会陆九帮他，与自己作对。
陆九甩了甩大尾巴，以神识扫了林意歌一眼，滴咕道：“我看你……好像也没弊端啊？”
“我不是为自己求医，要陆九前辈出手医治的，另有其人。她之前险些被人夺舍，花费不少先天之气，如今有些不足……”
林意歌将文采薇的状况简明地解释了一遍。
“不管是你还是你徒弟，总之先把九种毒草凑齐再说！”陆九漫不经心肠说道，“我不恢复人形要怎么医治？”
“要不然，我先把她叫进来给你看看？万一你不能治……”
“别！你可别把她带进来，要不然我杀了她！这世上晓得我原形的，你一个都太多！”
要不是制不住剑法超群凶猛无匹的林意歌，当年他也必然会把她睹到自己的记忆抹去，扔去蛮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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