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铺子的账本,快月底了,我拿来查一查。”宝钗笑得勉强。
“姐姐可以给我看看吗?账本是啥样的?”阳雯眨巴着眼,假装不知。
“妹妹哪里会看这些?这原是我们这等买卖人家才看得的。”宝钗嘴里说着,还是把本子递给了阳雯。
薜宝钗——薜家这一代正宗长房嫡女,本也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孩。
只因父亲早丧,亲生哥哥薜蟠——人称“呆霸王”的那个混账魔王顶不起事来,偌大的家业,眼看着就要败落光了。
她尚未至及笄之年时,便不得不帮着母亲扛起打理家事、处置外务的重任来。
薜蟠无心看也看不懂的账本,都得她来看。
家里的生意,也是她隔着帘子吩咐那些掌柜们去做。
“姐姐教我看看这本子吧?”
阳雯央求道,“我自己住在那屋里,少不得自己打理银钱往来,出了进了的总该记一记。”
“你倒是心里有算计的,正经日子就得好好盘算着过。不能拿到月例银子就花,也不记数。等花光了,再有个必要银子的去处,就为难了。”
宝钗拿过账本,教阳雯从第一页看起。
哪天进了几银子?哪天出了几银子?为什么而进?又是为什么而出?都一一讲给阳雯听。
阳雯仔细地学看账本,宝玉在旁边无聊得直打呵短。
宝钗悄悄睨了丫鬟莺儿一眼,莺儿会意,推着宝玉出去找其他女孩玩了。
……
自从搬到凸碧山庄,阳雯几乎没闲着,整天忙着跟黛玉认字,跟探春练书法,跟迎春学下棋,现在又跟袭人学识称,跟宝钗学看账本。
她不息地进修,自然也承了姐妹们太多人情,就念着报答点什么。
礼尚往来嘛,有来有回,心意能力更好地维系下去。
原主做得一手好针线,阳雯完美地继承了她的优良技巧,便亲手绣了几个小巧精美的香包送给寡姐妹们。
她还特意去老太太屋里,给鸳鸯也送了一个。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阳雯正要回园子里。
赵姨娘和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恰好从另一边过来,边走边嘀嘀咕咕地说话。
赵姨娘左顾右盼,满脸的惊恐不安;马道婆却是挑眉撇嘴,眼角眉稍都透着一股得色。
阳雯念了念,抬脚迎了过去。“多日不睹,马干娘又来了?”
“阳……阳姑娘,”马道婆得意的神色瞬间支敛,一脸的褶子堆在一起,笑得像朵花一样,“听说阳姑娘有大本事,宝玉和琏两奶奶眼瞅着不可了,都让姑娘给治回来了。
如今姑娘可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姑娘了,往后可得多照拂照拂老道婆子啊。”
“干娘说哪里话?干娘一身本事,哪轮得上阳雯照拂?倒是阳雯小人家身轻命贱,怕是承受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赶明儿手头宽裕了,我怕也得去你们庙里供上一盏长明灯,时时保佑自己平安康顺。”
阳雯眼眸轻转,瞄向马道婆手里的团扇,“干娘这扇子可是佛祖开过光的?不如先给阳雯拿来护身吧?”
她取出一块碎银粒子托在手里,“不知这个可够不够你这扇子钱?”
“够,够,”马道婆眉开眼笑,一手接钱过去,一手把扇子递了过来,“一把扇子原不应跟姑娘要钱的,只是这扇子确实是佛祖开过光的,可不是普通扇子。”
……
目送马道婆走远,阳雯看向身边惴惴不安的赵姨娘:“她是来找你要钱的吧?”
“姑娘……你怎么晓得她来找我要钱?”赵姨娘脸色瞬间煞白。
“我不但晓得她来找你要钱,还晓得她跟你要几。你为让她作法算计宝玉和琏两奶奶下了血本,给她打了五百两银子的短契,是吧?”
“姑娘,你听到我跟她偷偷说的话了?怎么说的就跟亲眼看睹的一样,真真的。”
“你且别管我是怎么晓得的,只说是不是?”
“是!”赵姨娘咬咬牙道,“我本以为她有法子绝了宝玉,日后这份家私就是我环儿的了,那时候我再给她银子。
谁念她未成事,还三天两头来逼我要银子,不给就吵吵着要把我供出去。我是个什么身份?哪有那么多银子给她?只好睹天跟她讨饶求情,一天天拖着罢了。”
“她本是耍阳私手腕算计别人的人,无风还起三尺浪呢!如今攥着你做坏事的证据,不从你手里榨出大把的银子来,怎肯随便放过你?
你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谁让你起坏心呢?就由着她作践,好好受着吧!”
……
林阳雯震吓完赵姨娘,攥着马道婆的扇子回到自己屋里,脱掉鞋袜便上了绣床。
她今天一时起意拿走马道婆的扇子,一是念拿她做个实验,验证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两是念找机遇帮赵姨娘把她挡出去,不能让她睹天来闹腾,不为赵姨娘,只为保全探春的面子。
没多久,从梦中醉转的阳雯无声地笑了。
没错!跛脚道人给她的是一项超强技巧。依靠某种介质,她可以梦到有关介质主人的慌张信息。
只是,脑中的那片云团仿佛变淡了些,由不透明变得含糊朦胧,内中的光点也比初时明亮了。
……
一大早,阳雯开端了她的第一次素食实验——纯素无油卤豆干。
这是她入梦所得的食神素食菜谱上的一道,光香料她就准备了两天时间。
干辣椒、八角、花椒、胡椒、丁香、桂皮、小茴香,一样不缺。她还去蘅芜苑扯了几片甘草,揪了几颗豆蔻、草果。
全部这些都包在一块干净的纱布里,制成香料包。
郑嬷嬷早几天就给她准备了炉灶,这会在院子里曾经生起火来了。
阳雯将豆干和香料包,还有酱油和盐等调味料一起放进锅里,加上水后,大火开煮。
水开后转小火,慢火入味。
锅里的味道渐渐飘集出来,满院子都弥漫着豆干的鲜咸香味。
就快成了吗?
阳雯正在暗自喜悦,院门轻响,一个姑娘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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