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是她?
透过打开的窗子,阳雯瞅着那女人粉蛋蛋般的脸和快扭成麻花的身子,头就开端疼了。
来的正是她那廉价姑舅嫂子——多姑娘儿。
“你且在这等着,我进去回禀姑娘。”
郑嬷嬷把多姑娘儿安设在屋门口,挑开帘子进来,径直走到阳雯跟前。
“姑娘,老奴方才回园子,正撞睹她在角门处跟守门的小厮磨缠。”
老嬷嬷一脸地一言难尽,“她说要来找你,小厮们且不放她进来。这个捏她一把,那个掐她一下,她也不恼,尽管让人家揉搓。好几个婆子在那看着呢,老奴实在看不下眼,就把她领进来了。”
“嬷嬷,你且叫她进来,听听她说什么?”阳雯抬了抬眼皮,望向门外。
“哟,姑娘,你如今好大的场面啊!至亲的嫂子要睹你,都得先禀报能力进屋呢!”
多姑娘儿扭着水蛇腰,进来便四处打量,“啧啧,姑娘真真好福气!瞧瞧这锦被缎褥,这木器铺排,连这细瓷茶杯只怕也得几百大钱一个吧?”
“就是值几百银子,那也是人家的东西。别看那些了,你只说,今日来找我干啥?”阳雯不耐烦地道。
“哎哟,姑娘,前个儿不是说请你家去吃酒嘛,你总也不回去,今儿我特特地来请你啊。”多姑娘儿媚眼仍是乱瞟。
“今日我不得闲,嫂子先回家去,等有空了,我自会回去看哥哥和嫂子。”
阳雯起身往外送客,多姑娘儿似是脸上挂不住了,一甩帕子道:“罢,罢,罢,我晓得姑娘不待睹咱,咱这就走,不在这碍姑娘的眼。”
她一步三扭地出了院门,阳雯吩咐道:“嬷嬷,她头一次进园子来,别再走岔了路,走到其余姐妹院里去,你再帮我送她出去吧。”
郑嬷嬷赶紧追了出去,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姑娘,她没走到其余姑娘院里去,倒是一路走一路跟小丫头探听宝两爷的住处。我好歹拖着她,把她送出去了。”
“倒是难为她惦记宝玉这么些天,今天才过来。”林阳雯眉头紧蹙,自顾揣摩着怎么断了她这个念头。
“姑娘,老奴……说句不应说的话,”郑嬷嬷犹犹豫豫地道,“不能再让你这姑表嫂子来了。她那个德行姑娘念必听说过,咱阖府里又有哪个不晓得?
宝两爷可是太太的命脉,若是让她招惹上,太太不得埋怨死姑娘?况且她再来,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好,少不得让那些爱混嚼舌头的人说闲话。”
“正是呢,嬷嬷,我也是有此担心。”
阳雯咬牙道,“你去门外告诉去,就说我说的,以后她来谁都不许搭理她。不准跟她嬉闹,不准给她开门,否则别怪我翻脸,让他连看门的差事都干不了。
还有,她那个性子,总归是个祸殃。嬷嬷经过事的人,有没有法子让那些喜欢拈花惹草的臭汉子避她如蛇蝎,主动离她远远的,从根上治了她这个邪性?”
“要从根上治她,那就……”郑嬷嬷笑了,摇头不语。
“嬷嬷既有法子,不必跟阳雯说了,尽管去做吧。”
阳雯掏出几两银子递给郑嬷嬷,“这些钱,嬷嬷看着花费,不够再来取。”
次日,一位姓胡的太医提着药箱进了多姑娘儿家,好一会才出来。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截下了。
“太医,您这是去给谁诊病去了?”
“唉,快别说了。”
胡太医感喟着,“还不是你们府里那个有名的多姑娘儿,这下也不晓得有几汉子遭殃了噢?”
“唉!”胡太医摇摇头,又长叹一口气,走了。
当天晚上,荣宁两府的角角落落里,不时传出老婆经验自家汉子的吵闹声。
“听说那个千人骑,万人踏的死骚货得了脏病,没得救了。你个作死的再去找她,就死在她身上,跟她一起下地里去接着浪好了。”
于是,后来的几天,贾府的汉子们,从下人到主子,从七八十岁的老汉到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倒有一大半偷偷摸摸去了医馆。
不明所以的多姑娘儿,还紧着跟汉子发骚呢。
可是,往日睹了她,就跟苍蝇睹了血,猫儿睹了腥似的直往上扑的汉子们,一个个地都躲着她。
她实在没忍住,摸了一个相好过的汉子一把,那汉子抬手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然后撒腿就跑,好像死后的多姑娘是一条恶狗一样。
多姑娘捂着红肿的腮帮子,凌乱在风中。
她那又香又软的身子没人喜欢了,满身的骚劲也没处使了。
……
阳雯约着宝玉又去了白云寺。
这一次她没有坐华美的马车,只带着小红乘坐一辆普通的车驾。
宝玉也没带许多下人,只和几个小厮骑着马,与她们同行。
他们没有提早去清场,寺庙里人来人往,很热闹。
阳雯没有多停留,直接和宝玉去了住持了然巨匠的禅房。
了然睹到阳雯只眼珠子轻微转了转,随即又是那副古井无波、万事皆空的模样。
听说她要在他寺里开素食馆子,他也没有几惊讶。仿佛阳雯要把这里变成大饭庄、大酒楼,甚或青楼妓馆,在他看来都是件稀紧平居的事。
倒是宝玉呆住了,这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知民生多艰的大族公子,瞪着茫然的大眼珠子看着她。
阳雯淡淡地笑了笑,没做解释,就让这位少年自己慢慢消化接受吧。
开素食馆的事她没计划瞒着宝玉,瞒也瞒不住。
按照贾府的规矩,姑娘出门必得有贾家的汉子跟着。
即便有了然巨匠提早给她做了铺垫,她也不成能独自出门。
有宝玉这个“妇女之友”跟着,不比别个汉子跟着利便?
“女施主,既是你要开馆子,就让小徒悟能带你去四处转转,相中了哪里便将馆子开在哪里吧。”了然道。
阳雯瞥了宝玉一眼,便带着小红跟小和尚往后院去。
转完后院再去前院,她在前院的西南角上发明了一片竹林,林后有一个独立的小院。
就是这了!
阳雯决定了,便带小红回了然那儿。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听到里面传出朗朗的笑声。
是谁在这佛门清净地高谈阔论,大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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