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姐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今日这几人,我是必要严惩的。我凸碧山庄的东西,一棵草也是宝。”
阳雯高声道,“偷窃罪,非论偷窃的财物价值几何都是偷窃,这种行为决不能忍。她们今日敢偷草,来日就敢偷宝,不是吗?”
平儿睹劝告不动阳雯,对凤姐摇摇头。
凤姐连忙道:“行,就依了阳姑娘。叫人来打板子,然后叫人伢子来,发卖了这两个老货。”
八个粗壮的婆子扛着板子进来,把那四个婆子按倒了就打。
噼里啪啦,板板到肉,不一会儿,四人的屁股就开了红花。
凄厉的惨嚎声冲破云霄,震得半个荣国府的人都不寒而栗。
阳雯没有看着婆子们受完刑,带着郑嬷嬷和小红离开了。
凤姐目送她离开,对平儿道:“这下好了,这两个死婆子连夜香都不用倒了。合该她两个倒霉,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阳雯?
这丫头做丫鬟时就是块爆炭,眼里不容一丁点儿沙子。如今做了正经姑娘,这些人打量她出身低,就念欺背她。她这是拿这两个做筏子立威呢!看以后谁还敢触她的霉头!”
“她这一罚,倒是咱们也得了廉价。”
平儿悄悄笑道,“这些年府里入不足出,奶奶不是正愁着从哪里俭省些银子嘛?她这一罚,一下子发落了六个奴仆,省出好几串大钱呢。”
“唉,指着她罚这几个人俭省,早着呢。”
凤姐叹道,“府里这些年几亏空?不是我睹天拆东墙补西墙,四处挪借,早支撑不下去了。那些人还只晓得挥霍俭靡,底子不晓得咱家现在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
阳雯带郑嬷嬷和小红去取绛珠草,郑嬷嬷抱着花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瞅瞅,这半天不睹,怎么叶子都蔫了?”
阳雯瞅了瞅绛珠草,笑道:“没事,放阳凉处晾上半天,再浇点露水就好了。它应该是在那屋里,被夜香味给熏着了。”
好家伙!这可是天界仙草,受天地精髓,甘露灌溉,在那种污秽之地呆半天,不得被熏个半死?
“乖乖!这可真是个稀罕物!”郑嬷嬷啧了啧舌,“哪个瓜果蔬菜不稀罕个粪啊尿啊滋养?它倒好,熏着都不可!”
郑嬷嬷抱着花盆回到凸碧山庄,赶紧把它放回原处,然后舀了露水来浇。
小红看了看阳雯道:“姑娘,咱这院子真得再要个人了。”
“是啊,”阳雯道,“正好我要去跟宝玉说说小鹂儿和小惠儿的事,一并跟他说了,让佳蕙过来吧。”
小鹂儿和小惠儿是宝玉屋里的人,阳雯本不肯插足人家屋里的事。
但是她们犯在她手里,她就不能不处置了。
走进怡红院,袭人迎出来屈膝给阳雯行礼。
“姑娘,我给姑娘赔不是了。是我管教不严,让那两个小蹄子做出那等没脸的事。”
“啥啊?什么功德也往自己身上揽。”
阳雯牵起袭人的手,一同进了院子,“她们自己不长进,与你又有何干?她老子娘都领着做坏事,你还能看得过来?
她两个是你们屋里的人,按理说应该你们自己处置的,如今我越俎代庖了,袭人姐姐不要怪我才好。”
“姑娘说的哪里话?她两个放在这屋里,迟早是个祸害,姑娘处置得好。”
袭人道,“方才两奶奶差人来说了这事,我正念着去给姑娘赔礼呢,姑娘倒先来了。”
“你也不用赔礼,如今我打量着屋里着实缺个人手,我念把佳蕙要过去,你看可使得?”
“使得使得,别说姑娘只要一个,就是再要两个也使得。”袭人赔笑道。
“小红,去让佳蕙拾掇拾掇,一会就带她回去。”阳雯吩咐道。
小红去找佳蕙,阳雯进了宝玉的屋子。
贾宝玉正在屋里生闷气,书本、纸笔扔得书桌上乱糟糟的。
看睹阳雯进来,他眼眸子亮了一下,对跟进来的袭人道:“袭人,你先出去一下,我跟阳姐姐说几句话。”
袭人眼神一暗,悄悄地退了出去。
“阳姐姐,那两个老货竟敢偷林妹妹的绛珠草?真该打死的!”宝玉抬高了声音吼道。
“你就别气了,她们只晓得我拿着绛珠草当宝贝,并不晓得那是黛玉的救命药。我曾经拿回来了,一点事都没有。”阳雯安慰道。
“真真我说的,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弊端儿来;再老了,更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这两个老货,真是气死我了!”宝玉顿足骂道。
……
佳蕙欢欢喜喜地拾掇自己的包裹,坠儿悄悄地拽了拽小红的衣袖。
“小红姐姐,佳蕙跟你去了,那我呢?”
“姑娘只让佳蕙过去,你再等等吧。等过些时候,我再跟姑娘提。”小红低声道。
“走吧,小红姐姐。”佳蕙将包裹背在身上,跟小红去跟袭人、麝月、秋纹等大丫鬟告别。
袭人过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嘱咐道:“去吧,去那里好好照顾阳姑娘。你是咱怡红院出去的人,可别给怡红院丢人。”
“袭人姐姐宁神,佳蕙必然好好照顾阳姑娘。”佳蕙急速道。
秋纹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走吧,别在这假惺惺了。如今你算是攀上高枝了,以后姐姐们怕是还得溜溜着你呢。”
“秋纹,别胡说!”袭人低声斥了一句。
“怎么胡说了?当着阳雯的面,我也敢这么说。”
秋纹翻了翻白眼道,“都是奴才辈的,怎么偏她好运气,爬到咱们头上去做了主子?不晓得背地里使了什么媚惑子呢?”
“秋纹姐姐,有句话叫‘人的命天注定’,我们姑娘就是有这造化,别人眼气也气不来。姐姐若是有能耐,让老太太也认你做个孙女,等姐姐爬到我们头上,我带着佳蕙来给姐姐三拜九叩行大礼。”
小红不软不硬地呛了秋纹一句,领着佳蕙出了屋子。
佳蕙悄悄地给小红竖起大拇指,秋纹在后面气得直白瞪眼。
袭人悄悄瞅了瞅宝玉的屋子,嫌恶地白了她一眼。
“你就闭嘴吧!阳姑娘什么性格,你还不晓得吗?她调教出的奴能力是善茬?偏偏你爱去招惹她。赶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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