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困惑地问道:“姑娘这才刚回来呢,怎么又要出去?”
“没事儿,我刚刚念起来,该去看看傅姑娘了,也不晓得她那事儿怎么样了?”
阳雯随口道,“我从铺子里拿回来不少豆干,你分一分,给黛玉和宝姐姐他们都送一些去。人家有什么好东西都念着咱们,咱们也不能记了回礼。”
“好的,姑娘。”小红脆生生地答理。
阳雯带上一件还未完工的夹衣,与佳蕙又出了门。
在一家点心铺子里买了许多小巧又扛饿的果子,用夹衣包了,外面再裹上一个锦缎累赘,抱着去了傅家。
傅试还在衙门未归,门房听说主仆两人来找他们家的姑娘,犹豫道:“我们姑娘现在晦气便,不宜睹客。”
阳雯一使眼色,佳蕙连忙递上一角碎银子:
“大叔,费事您通融通融,我们是荣国府贾家的,我家姑娘今个儿特意来看傅姑娘,可不好让我们白跑一趟。”
“贾家的……”门房瞅了瞅手里的银子,又瞅了瞅阳雯主仆,为难道,“不是小人不让你们进去,是小人做不得主,我得去禀报一下。”
“那您快去,”佳蕙嘻嘻笑道,“就跟您家主母说,贾家的姑娘来看傅姑娘了。”
小丫头真伶俐,该抬出背景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暗昧。
傅夫人跟着傅秋芳一起被禁足,傅家不能没有人理事,傅试便让一个姓张的姨娘暂期间理。
张姨娘听说贾家姑娘到访,心里有些忐忑。
傅试的心思,她是晓得的,他念攀附人家贾家,那贾家的人就不成得罪,当下便让门房将人请了进来。
瞅睹阳雯手里抱着的大包裹,她谄媚地笑了笑,问道:“不知姑娘找我们家姑娘有什么事?可是奴婢能问得的?”
“姨娘客气了,”阳雯朗声笑,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夹衣道,“不过是两件新衣,找傅姑娘来讨教讨教绣个什么魔术好。”
“那就,那就让我的丫鬟带姑娘去我们姑娘院里吧。”
张姨娘不敢不让阳雯睹傅秋芳,她这样做也没错,便是傅试在家,也不敢不让阳雯去的。
阳雯道了声谢,跟着张姨娘支配的下人去了傅秋芳的院子。
傅秋芳的丫鬟绿竹在院外焦急地徘徊,瞅睹阳雯过来,急速迎过来道:
“阳姑娘,你可来了!老爷把我们姑娘禁足在院里,里面一应伺候的都被赶了出来。”
阳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浮躁。
她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些时候,傅夫人才来开了门。
阳雯抬脚进去,张姨娘的丫鬟也要跟进去,绿竹伸手拦住她:“老爷说了,除了送水送饭的,他人一概不准进院子,你记了吗?”
那丫鬟被吓住了,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
阳雯跟着傅夫人进了屋里,只睹傅秋芳捂着干瘪的肚子坐在椅子上,面色跟傅夫人一样蜡黄蜡黄的。
“傅姐姐,我给你带了些果子来,快尝尝看,可合你的胃口?”阳雯假装不知情况,将夹衣打开,拿出里面的点心来。
“阳姑娘,芳儿她……绝食两天了。”傅夫人难得地道。
“傅姐姐,你怎么这般傻?还绝食呢,万一饿坏自己可怎么好?”阳雯嗔怪地看了傅秋芳一眼。
“我那狠心的哥哥宁可把我嫁给四五十岁的尚书做妾,也不要我嫁给商人之子,我绝不答理。”
傅秋芳绝决地道,“他要一天不同意我自己择婿,我就绝食一天,三天不同意,我就绝食三天。饿死我,他就什么都得不着了。”
“快别傻了,你让嫂嫂也跟着受罪吗?”阳雯道。
“嫂子,是我连累你了,你跟哥哥服个软,不必跟我一起关在这里的。”傅秋芳愧疚地对傅夫人道。
“芳儿,我说过要帮你,就必然会跟你站在一边,你绝食我也吃不下去,要死就让咱俩一块死,让你哥哥自己逍遥快活吧。”傅夫人也绝决地道。
“真服了你们姑嫂两个了,还真绝食呢,”阳雯笑道,“我好不容易从外面带进来的,快来吃上几块,吃饱了才有气力继续绝食。”
“我不……”
傅秋芳执拗地谢绝,可是两日未进饮食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别犟了,你就是吃了,傅大人也不会晓得,何必要为难自己?”
阳雯拿起一块红豆山药糕硬塞进傅秋芳嘴里,又对傅夫人道,“嫂子,你也吃,傅姐姐的事还必要您操持呢,您可不能饿坏了。”
傅秋芳也不拗了,自己接过糕点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傅夫人睹状,也捡了一块慢慢地咀嚼。
阳雯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
“先喝点儿水,饿了两天了,不能吃多了。吃几块就把剩下的藏起来,等饿了再吃。我再去郑家商量商量,念念举措,也许用不了几天,傅大人就会放你们出去了。”阳雯思索道。
真把傅秋芳饿死了,傅试真就什么也捞不到了,他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阳雯是个执行力很强的姑娘,从傅家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郑家。
……
傅试这些天也要被烦死了。
傅夫人自愿禁足,张姨娘打理家事,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儿都拿来问他。
什么下人的秋衣该批几银子啦,孙家老爷子过寿辰得送什么礼啦,田庄的租子什么时候去支啦,大厨房亏空了两百斤炭是被谁贪墨了啦……
这些事以前从来到不了他面前,傅夫人会打理得清清楚楚。
妾室睹识少,处置家事是真不可。
不光是家事烦心,还有个事儿更烦心。
这不,厨房李管事又哭丧着脸来啦。
“咋啦,姑娘和夫人还不吃饭?”傅试冷静脸问道。
“不吃,跟前几天一样,全部的饭菜端过去什么样,端出来还是什么样,一口都没动。”
“好,我晓得了,你下去吧。”
李管事叹着气走了,傅试强压着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一甩袖子将桌上的茶碗扫在地上。
“哗啷”一声,碎瓷四处崩落。
“不吃,不吃!不吃推倒,我就不信你还能扛几天?!”
他在这发着狠,门房匆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瞅着他黑如锅底的脸色,怯怯地问:
“老爷,郑家的郑老爷和公子郑容到访,老爷是睹还是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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