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是林姑娘等不及,自己跑来吃粥了吧?”
佳蕙嘻嘻笑着,起身去开门,不一会儿,兴冲冲地领进两个人来。
阳雯抬头看去,来的是贾芸和闰生两个,不由得笑了:“闰生哥哥,可算是把你等来了!”
闰生一进门就跪下给阳雯磕头,有些羞怯地道:“姑娘,奴才来给您磕头了,求姑娘把金钏儿姑娘许配给奴才。”
“别‘奴才奴才’的了,我早说过,等你们成亲时,就把你们各自的身契给你们,以后你们就不是别人的奴才,而是‘自由人’了。”
阳雯早听郑嬷嬷说过了,此时听闰生亲口跟她提亲,心里仍然欢喜不已。
她示意贾芸扶起闰生,又示意小红去拿他和金钏儿的身契。
小红起身进里屋去,郑嬷嬷却从门外进来了。
“姑娘,身契且不忙着给他们,他俩成亲后也是要给姑娘做活的。身契在姑娘手里,也能辖制他们尽心尽力干活,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这样吗?林阳雯思索了一会。
这个期间,与人做奴的虽说人身不自由,但是依附于主家的势力,他们在某些方面也能得些廉价。
比如,万一摊上什么事儿,有主家可以帮他们摆平。
《红楼梦》中有一个例子,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有个女儿嫁给了古董商人冷子兴。
有一回,冷子兴摊上官司,被下了狱,就是周瑞家的求了王熙凤给他解决的。
若是主家有力,依附于主家的奴才们,过得会比无权无势的自由人更得意。
但一旦跟主家排除了附属关系,再摊上事的话,老主家给不给解决,就看往日彼此的情分了。
郑嬷嬷可能就是看出了这一点儿,才不念拿回儿子和准儿媳的身契去。
阳雯现在外面看起来,好像不能给奴才们提供什么庇护,可他们这些屋里人却是看得清楚。
在贾家,她有老太太庇护,在外面,她有两皇子那样处于权力顶尖的人庇护。
虽然没有人明面说会护着她,但全部的这些屋里人都清楚,若是阳雯真的失事,会有许多人跳出来帮她。
主子有人护着,自己摊上事儿时,主子会不护着吗?
主子与死契奴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哪个主子都不成能放任奴才不管的。
况且,阳雯仁义,非论是钱财上,还是人身安全上,一直在竭力护他们周全。
“闰生哥哥和金钏儿姐姐,也是这么念的么?”阳雯看向闰生。
闰生看了看自己的老娘,轻声道:“我俩听姑娘和娘的。”
“好吧,那你们的身契就先放在我这里,什么时候你们念要了,再来取。”
阳雯将身契支回来,又让小红进屋去取了一锭银子过来。
“这是五十两银子,是给闰生哥哥的。金钏儿姐姐那,我另有添箱礼。”她笑道。
“姑娘,这不可,这太多了!”郑嬷嬷急忙上前拦着。
自己的屋里人一嫁一娶,阳雯男女两方都要出银两,郑嬷嬷觉得不适合。
“没什么行不可的,”阳雯握住郑嬷嬷的手,顺势把银子塞给她,“不是还叫我一声主子么?闰生哥哥和金钏儿姐姐是咱们屋里第一对成亲的,我这当主子的怎么能不好好表现表现?”
“闰生,快给姑娘再磕头。”郑嬷嬷接下银子,对儿子喊了一声。
闰生急忙跪下,又磕了一个,小声道:“金钏儿说,她就不进府里来了,等姑娘哪天去紫竹轩,她再好好给姑娘磕头。”
金钏儿那丫头还记着被赶出贾府的耻辱呢,跟茜雪一样,这辈子都不计划踏进来了。
阳雯虽然觉得那不算个事儿,却也不念勉强她们。
“磕不磕的都不打紧,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吧。金钏儿姐姐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会好好待她。”
阳雯笑了笑,又转头对一旁的贾芸道,“你别光在那嘿嘿地傻笑,过了年你都十九了,五嫂子等着抱孙子呢。”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主子催婚,贾芸闹了个大红脸,不由抬头去瞟小红,小红早羞得红着脸跑出了房门。
满屋里的人都笑起来,阳雯也快笑翻了。
好不容易支住笑,她才正色道:“年前紫竹轩、作坊、田庄,三处的账都该盘点了,你去盘点清楚,拿来给我看看。”
天寒地冻,她不念出去跑,贾芸这些活儿早处置得得心应手了,她乐得偷偷懒,由他去处置吧。
“是,姑娘,明个我就开端盘点。”
贾芸应了声,念了念又道,“姑娘,我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再买些地?”
“买地?你怎么突然这么念?”阳雯愣了一下。
这还不到一年,她开了食馆,买了田庄,还办起了作坊,自我感到发展得曾经够快的了,真没敢念再买田地。
“姑娘,你看现在咱们只预算种五十亩黄豆,从这几个月来的经营来看,底子不足以供应紫竹轩和豆腐铺子两处使用。
冬天紫竹轩生意淡一些,作坊里产出的豆制品能力多卖些出去。春夏秋三季,铺子里没有几东西能卖,不是因为做不出来,而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黄豆去做。
若是再买些地,多种黄豆,这样紫竹轩也够用的,作坊也不用干半天歇半天,太浪费人力。”
林阳雯念了念,确实是这么回事。
贾芸注意到了,她实在之前也注意到了,却没有积极地去念应对计谋。如今既然贾芸提出来,她就该仔细对待了。
“再买五十亩地,咱们的银钱还够吗?”
“很够了!”贾芸笑道,“咱们单种黄豆,也不必然非得买良田,五十亩地有个三百两银子尽够了。”
“那这事儿也交给你吧,仔细探听着,看看紫竹轩和小陈庄附近有没有田地要卖?最好离得近一些,咱们两下里跑起来也利便。
到明年种黄豆的时节,还得三个月,慢慢探听着吧,不能急。不过,眼下倒有件事,你帮我去操办操办。”
“姑娘有事且吩咐。”贾芸连忙端正身子,等着阳雯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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