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往近前来。”陈寒宵冲阳雯招了招手。
“做什么?”阳雯往前挪动了几步,眼里写满不情不肯。
“做什么那模样?我又不会吃了你。”陈寒宵无奈地应道,抬手解开了面前的小布包。
阳雯看向那布包,眼睛瞬间就凝住了。
布包里的东西很混乱,有一条红线穿戴的吊坠,有一撮发丝,有几块染着血迹的布片,还有一小截铁器,不晓得是不是从什么器物上落下来的。
吸引阳雯眼光的,是那条红线穿戴的吊坠。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是尤三姐自小戴在身上,作为定情信物给了柳湘莲的。
它怎么会在陈寒宵手里?
难道柳湘莲招惹上了这位阳阳不定的两皇子?
难道……
柳湘莲最后一次睹她,从她这里得知了杀害他父母的真凶所在,却念废弃复仇。
只因那人位高权重,怕杀了他留下破绽,牵连到自己。
难道这人是?
阳雯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念。
“丫头,到近前来,”陈寒宵又向阳雯招了招手,“看看这些东西,你可认识?”
阳雯快步走到案前,手下意识地伸向那条吊坠,只是伸到一半又倏地支了回去。
她假装仔细地俯身看了看那些东西,直起身摇摇头道:“不认识,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
紧紧盯着她的陈寒宵,眼中闪过一抹玩味,漫不经心肠道:“那个人死了,就是你曾经绘过绘像的那个汉子。”
那个人?阳雯倏然念起来。
那个满脸刀疤的汉子,他是什么来头?
“他是老六的侍卫长,我那天的伤就是他刺的,”陈寒宵嗤笑道,“他的武功不成谓不强,今日却于家中被人杀了。
我当时正于宫中用宴,老六指认我是凶手,那个手掌世界至权的人就责命我查清案件,以证自身。”
阳雯没听大白,他是宫中的两皇子,却称那个人是“手掌世界至权的人”,话语中还有一丝不屑。
他对自己的父皇并不尊敬,对他没有很深的感情。
可这不妨碍她听大白了,柳湘莲杀了那个侍卫长,并且他跑了。
陈寒宵是念让她帮忙找到他,就像当初找到那个刀疤汉子一样。
她脱口而出:“那个刀疤汉子我并不认识,殿下说这些,与民女有何关系?”
“阳雯,这些东西都是从凶手身上掉下来的,他虽然武功高强,怎样他的对手也很强。
他杀了对手,却也留下这许多破案的证据。我晓得你必然有举措晓得他的行踪,至少能绘出他的样貌。
那人着我限期破案,我就是来求你助我的。在我面前,你不必隐瞒你的能力。”陈寒宵语气极为笃定。
他的意思是,她念瞒也瞒不住。
“我……”阳雯念说自己不能。
面临他咄咄逼视的眼光,她又说不出来。
何况,她是真心念晓得,柳湘莲现在到底怎样了?
他虽然斩杀了那刀疤男,可看他丢下的这些东西,紧贴胸口珍藏的挂件、发丝、染血的衣料、兵器残片,他必然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大战。
他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找到稳妥的藏身之处?
“丫头,你自己慢慢看。”
陈寒宵起身往外走,“今日宫中晚宴实在是无趣得紧,没得吃饱。我就厚着脸皮,请老世翁请我吃些东西好了。”
陈寒宵出了书房门,回身将门关紧,迎上贾政困惑又彷徨的眼光,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阳雯返身小心翼翼地将书房门插上,又里里外外地查看,确定书房里除了她,再无旁人。
她坐在桌案后,一把抓起那缕发丝。
瞬间,血腥的一幕在她面前呈现。
一个身形颀长的汉子,遍身染血,双眸赤红,挥舞着长剑,不顾一切地杀向那个刀疤男。
虽然他黑布蒙面,可那身形,阳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柳湘莲。
刀疤男自是不甘心束手被杀,挥刀奋起抵抗。
他确实武功也不弱,刀刀都是必杀之势。
不但斩落了柳湘莲的一缕发丝,还劈开了他胸前的衣服,那挂坠就在此时掉落下来。
柳湘莲身上也挨了许多刀,衣服片片被割下,剑尖也在碰撞中被斩掉一截。
可他到底将刀疤男逼入绝路,在那汉子妻儿惨厉的惊叫声中,将他一剑斩杀。
他如血一样的双眸,诡异得更加艳美醉目。转头看向刀疤男的妻儿,眼里释放出一股令人胆颤的疯狂。
“不要!”
梦中的阳雯失声尖叫,她怕柳湘莲失去理智,连那女人和孩子也当场杀掉。
她念让他复仇,卸下心中积压十几年的巨石,却不念他就此变成冷血的杀人狂魔。
不过即便是他暴怒之下杀了那人的妻儿,她也能理解。
当初那刀疤汉子,不就残忍地杀了他的父母吗?
灭人满门的事,他能做,为什么柳湘莲不能做?
可是,柳湘莲到底是找回了理智。
双眸里的赤红渐渐退集,他冷冷地瞥了那孩子一眼,拖着长剑翻过墙头离开了。
林阳雯紧紧追随着他,看他步履蹒跚地走在街头,看他在上元节漫天的烟火中仰天狂笑,继而泪眼汪汪,看他艰难地翻过城墙远离,直到看到他遍身鲜血,晕倒在一座古寺门前。
“阳雯,阳雯,你怎么了?”
屋外,听到她惊叫的陈寒宵着急地拍起门来,半晌没有听到她回应,直接一脚就踹开了门。
他抬脚迈进屋里,贾政也急忙提起袍子要跟上,却被明朗伸手拦在门外。
“世翁,在此耐心等待即可。”、
“是,是。”贾政诺诺连声,只好支回脚来,默默地站在原地。
“阳雯,你怎么了?”陈寒宵看着木然呆坐在椅上的阳雯,沉声问道。
“无事,只是突然之间做了个梦。”
在陈寒宵进来之前,阳雯曾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此时只是心里还在忧心柳湘莲,看起来木木的,没有神采。
“你可是梦到了什么?”陈寒宵盯着她的脸。
“嗯,确实梦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阳雯晓得掩饰不住,索性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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