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老叶啊？他年青的时候也是习武之人，天天商讨论武费钱如流水，不但把老婆孩子气走了，也把万贯家财败光了，成了镇上的老光棍。就我好心给他找了个活。”
傅凝蝶急速说道：“不是不是，我是说叶爷爷他说……”
江闻接着说道：“你说的是他的腿吧？早年和人比武，瘸了。不单单是腿脚，他的颅骨被人砸坏、右臂也被压断过，落下大伤小伤无数，后来爱抽旱烟的弊端又把肺弄坏了，所以说我们习武之人，必然要晓得分寸。真正的功夫，实在就在这分寸之间……”
江大掌门偏偏就有这种本事，能在三句话内绕到经验徒弟、传授经验上面，直念叨得傅凝蝶头昏脑胀，记记了刚才念探听什么，只念着刚才应该跑远点的。
“有人攻无不克，赢了个一无全部；就有人屡战屡败，却输了个身家殷实。等崇安县这道路修好了，我就带你们去福州城走一趟，让你们真正睹识睹识江湖的模样……”
江闻滔滔不绝地说着，带着凝蝶来到了大陶缸旁边，给泡到睡着的小石头加了一瓢热水，底下添了些柴火。
“喏，擦擦脸。”
傅凝蝶只觉得头昏眼花，却猛然感到眼前一黑，一条热腾腾的毛巾就盖在了她的小脸上。
江闻将烫好了的毛巾递给凝蝶，一边数落着：“快接好了，是还要师父帮你洗脸吗？小姑娘家的灰头土脸还挂着个鼻涕，像什么模样？赶紧擦干净了。”
热热的毛巾贴在脸上，傅凝蝶只感到底本凉飕飕的脸上舒服得像是要化开，接住毛巾狠狠擦了擦，又把脸埋在里面舒舒服服地不念说话，只是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自己成天打柴挑水灰头土脸，还不是拜这个师父所赐？他还好意思怪自己邋遢？
傅凝蝶溘然感到脸上一凉，毛巾又被江闻拿走，放在热水里漂洗干净才送回给她。
再次接过毛巾的时候，凝蝶发觉那张讨厌的脸，猛然有点像家里不苟谈笑的父亲，奇尔又和唠唠叨叨的母亲重叠在了一起。
“念家了？”
江闻一眼就看穿她的念法，小丫头心里念的实在都写在脸上。
傅凝蝶使劲擦着脸，闷声否认。
“没有。”
江闻微笑着看着她：“念家又不丢人，师父我也念家，并且念了许多年许多了。”
凝蝶小声地问道：“那师父你为什不回去？”
江闻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慢悠悠地处置着药材。
“回家的路很长很远，也很难走。我曾经做好了回不去的计划。”
简俭朴单的几个动作几句话，凝蝶感到面前这个年纪不算大的师父，仿佛长出了雪白的头发，那双眼睛里感情也太甚沧桑。
凝蝶低头不语，擦着脸偷偷看江闻。
江闻假装没看睹她的活动，帮她把脸仔仔细细擦干净后才说道：“天傅梅花凝蝶粉，春归柳叶绘蛾眉——这样干干净净地，才对得起我给你起的名字嘛。”
（原来名字是这个意思？还挺好听的……）
凝蝶心里偷偷念着，溘然感到对这个名字也没这么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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