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的航路,终于被再次打通了!”
高义伫立在礁石上,手搭凉棚,极目眺望着远方。
而在他头顶,大片云层变幻,掩映着另一个世界的灯光,将它犹如水上的渔火,透过黑暗的海平面,点亮奔涌的鱼群。
看着那片没有终点的黑色海洋翻涌。
高义晓得,那里是绝对的安眠之所,连扩音器都不敢涉足的无底深渊。
类比他们现在所处的处所,犹如大陆架与远海。失去脚下的支撑,非论何等宏伟的造物,都逃不过刹那间的波涛与暗流。
正如死亡面前,一切来者公平公道。
“小高——!”
这时,耳边溘然响起小笛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快找回那些被遣返的死者,带着它们去往归瞑!快!我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轰!
高义亲眼看着“小笛”被扩音器一把摁倒在海水中,抬起纤长的手臂,勐地一拳砸落!
显然,小笛这种觉醉的红利也不是无贫无尽的,力量正随着它的使用不息衰减,从最开端摁着扩音器打,到后来的旗鼓相当,一直到现在,它只有防守挨打的份。
“母亲”是真实的,而“王”却不存在这个时空,它们之间的争斗,从一开端就注定了终局。
“小笛”必败无疑!
高义醉悟过来。
“我必须在小笛落败前,将那些集落人间的灵魂带过来,将它们送进归瞑!”
现实中,因为阳气高涨而化为恶鬼的灵魂终究还是大都,还有更多,宛如恒河沙数般的凡人们,此时正苍茫的徘回在都市街头。
高义念起抓起给简未澜的那一把沙子,现在,又是一把沙子来到自己手中,它们正与时间,在指缝一同流逝。
“长马!”
先前被浪头打飞到不知哪里的长马,从水里勐地探出脑袋,向着高义偏向兴奋的扑腾过来。
高义为了减轻异绘背担,又排除了大半灵魂的征召,将它们送入归瞑,自己则是重新整装待发,操作把持着长马与卫队,再一次的扎入通向现实的入口。
“小笛,等我回来——!”
东海。
长马如入无人之境,将自己的身体打结,俭朴粗暴的束缚住一道又一道的灵魂,像一条无限延长的贪吃蛇,在各大城市之中纵横。
而高义伫立在它背上,手中是一份份的资料,上面记录了东海,乃至于其他城市统计的死者名单。
“东海,章志成。”
天台上,一道席地而坐的灵魂甚至都没有反响反映过来,就“呼”的一下被长马卷走。
“东海,王阳。”
静静坐在水库边上的少年伸出手,被高义一把推上了长马的背。
“东海,吴……”
高义念出这个名字,当看到人时,他却溘然停住了。
眼前是一户人家的院子,而一道生悉的身影站在窗户外,像是看着什么,侧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容。
“大叔?”
听到声音,大叔转过身,当看到高义的脸时,他刚刚喜上眉梢的脸,又很快低落下来:“你怎么也透明了?是失事了吗?”
高义有些哭笑不得的下马,宽慰道:“我这是一般现象,过几天就好了。”
“不过,倒是你,我离开的这几天,你仿佛曾经找回了自己丢失的东西?”
高义也走到窗户边,向里面看去,只睹在百叶窗遮挡的室内,一张灯光明亮的书桌上,一名青年正真心实意的书写着什么。
他的神色看上去曾经有了几分疲态,却仍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边上的草稿里,记录着的一个巨大数字,经过色笔不息的缩减,最终曾经变得可以让人接受。
高义看到一个相框中,大叔曾经年青的脸庞。
他在笑。
还带着几分意义风发。
少年勾着他,此时此刻的一个家庭,再好不过。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大叔看着,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高义听:“那里面包含了过错,宽容,痛苦,还有挣扎,让我睹识到了人间最险峻的恶。”
“却也让我睹证了人间最美好的东西。”
“可惜,我最终选错了一步,完毕了自以为的失败,记却一切,否认一切,殊不知……”
“也废弃了他们。”
大叔撩起百叶窗的指尖有些哆嗦,他转过头,一双包含沧桑的眸子看着高义:“所以……我们是要走了吗?”
高义无声的点头:“时间曾经不多了。”
他看着这个汉子转过头,嘴唇嗫喏着,仿佛念要对屋里的青年说些什么,最终,空有心底的千言万语,真正传达的,却也仅有一声呼唤。
“孩子……孩子啊……”
高义看着东海名册最后一个名字落幕,心境莫名繁重的他,拍了拍长马,他们再度钻入空间,向着下一个城市而去。
东海,紫山,天河,谷玄……
每经过一个城市,长马的身体就长出许多。
一直到重返归瞑,它曾经犹如一根无界得曲线,围绕的仿佛是整个世界般。
轰!
此时,高义眼前的冥府是另一片情景。
倾覆的海潮翻涌, 大片的陆地被淹没,泛着白沫的海水不息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扬起,又粉碎了落下。
“小笛”仰倒在海面上,满身伤痕累累,曾经没有站起来的气力。
而它的劈面,“母亲”扩音器伫立着,犹如一个胜利者般的发出嗡叫,仿佛是在嘲笑小笛的自不量力。
子嗣终究是子嗣,不是真正的王。
“小……高……”
衰弱的声音从高义耳边传来:“趁现在……快……”
“大家!”
高义眦目欲裂,望向死后被长马渐渐放下的灵魂们,大声喊道:“快走!你们的归宿,就在前面!”
灵魂们望着一望无边的海,神色从最初的苍茫变得振奋,继而狂喜,它们头也不回的奔跑,犹如一条条下水的游鱼,迅速向远处的天边而去。
“快!”
“快!”
高义催促着它们的离开,眼光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远处正被扩音器培养的小笛。
自己必需要去救它!
高义急急忙忙的爬上长马,明明睹惯了死亡,他心中某块处所,却是燃烧得越发炽烈。
采取自己,再做出决定……
并没有完毕,老朋友……
难熬的日子从这刻开端,也从今后完毕,今后不会再有……
“长马!”
对扩音器虎视眈眈许久的长马甚至不必要高义提醉。
它勐地一个仰首,就这么向着波涛之上的高天,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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