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开路军车肃清的街道上,一辆俭华的加长版轿车正在飞快行驶。这辆车原来属于总参谋长王义,如今被无情征用。
纪成坐着副驾驶的位置,洛娆则坐着纪成。后排座是陈倩以及准备去纪成家蹭饭的张家姐妹。
轿车从指挥大楼出来顺道开了百多米就上了一条主干道,干道宽阔平坦、路灯雪亮,纵贯南港城的工业区。
“朝左边开!”洛娆点了点南面,“拐过这条弯, 很快就到我们家了。”
转过弯后,视野中出现了大片耸立的围墙和高下错落的厂房,看起来颇为气派。不过全部人都晓得,这只是之前的领导人给脸上贴金用的,如今衰败的南港城早就没有摆得上台面的支柱工业了。
“就在巷口那里停吧,后面都是小道,车不好开进去。”
纪成指向的位置,有一条窄而幽深的巷道, 凌乱、肮脏,到处是倾倒的垃圾桶和集落的杂物。
“嘟——嘟——嘟——”
他把洛娆的屁股顶开一些,摸出许久没用过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南港城,工嘉居民小区。
这是一处简陋而整洁的房间,除了卫生间和仅有的卧室外,客厅和厨房没有较着的分界线,里面堆放着废弃掉的电子元件和金属材料。
客厅靠墙的位置是一张略窄的架子床,皮相浮着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无人使用,而此时房间里坐着六七个中年人。
“哎呀哎呀,搬去新城干什么,老兄弟们以后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要我看啊,上个月你没走成,就是天意。”
说话的人衣着较着比其余几人光鲜许多,不过提及话来口水横飞的模样倒是极为融洽。而他的话显然没有得到其余几人的认同。
“强子,你混得倒是人模狗样, 别碍着老邓啊, 人家一儿一女年纪都不大,正好去新城打拼闯荡干一番事业,这实在是难得的机遇。”
这番论调引得周围人连连点头,将眼光投向坐在右边的一个壮汉。
邓志刚眉毛稀疏,胳膊上的肌肉倒是块块凸起,他爽朗地笑了笑:“强子,这搬迁也由不得我们,都是上边强制的。今个叫你们来,就是因为这个月前往新城的火车,发车日期定在了后天。”
邓志刚干了一辈子电工,事业上至今也没什么起色,最骄傲的事情则莫过于,造就了一对相当不错的儿女。
至于移民新城,在邓志刚眼里,确实也觉得是个让儿女出人头地的机遇。
“啧,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先坐着边吃边聊吧,我再给你们炒个鸡蛋下酒。”
这时又有个中年妇人端着菜盘子走来,顺便把一个垫着抹布的盆子踢回屋顶漏水处的下方。
女人总是爱美的, 哪怕她曾经不再年青。李琴虽然穿戴围裙, 但还是掩盖不住脖子上亮晶晶的吊坠,还有鬓发后依稀可睹的耳环——只是明眼人一看就晓得是廉价的地摊货。
老旧的餐桌上很快就摆好了几盘时令青菜,一碟加了醋的炒鸡蛋,正中间则用大盆盛着七条用大葱和豆酱烧制的咸鱼。
对于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这曾经是相当不错的吃食了。
“来,再喝一个,此次走了指不定啥时候能力回来呢。”
被称作强子的人一脚踏在板凳上,大声吆喝道,还不停地用手冲动比划着。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这让强子困惑转头:“这都晚上八点多钟了,你那个工头还压活计给你啊?反正你都要走了,还搭理这种人干嘛?”
“明天才领工资呢。”邓志刚摆手苦笑道,“不过也没事,我估摸着也耽误不了多久,哥几个先吃着。”
滴,邓志刚拿起手机,眯缝着眼睛滑开接听键。
“喂爸,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和弟弟马上就到家了,等我们回来一起吃饭哦!”手机里的声音传出,让刚站起身准备换鞋子的邓志刚一下子停住了。
“小娆!”
邓志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手机曾经被挂断了。
“什,什么情况?”周围几人也是吓了一大跳。人上了年纪之后,总是把手机音量调得很大,刚才的对话可是清清楚楚传进了全部人的耳朵。
谁都晓得,强制移民新城的人,除非犯了事被遣返,一般情况下不允许购买返回南港城的车票,怕的就是有人偷偷又溜回来。
难不成被遣返了?
因为荒野区的辐射影响,城市与城市之间无法通讯,能打电话过来就说明,他们曾经回到南港城了!
连之前开打趣不让他们走的强子,也都慌张了起来。
强子经营着一家小饭店,虽然赚不了几个大钱,但消息很是闭塞。他可是清楚遣返是很严重的事,甚至比普通人念象中还要严重。被新城遣返的人从今往后都没法一般生活,学籍打消,基本福利打消,要是基因原体注射者,连训练补贴费都市停发。
要真是被遣返,那还得了!
…………
天色曾经灰暗,热气却还没有集尽。一个多小时前还被太阳炙烤过的地面,隔着鞋子也烫脚。
工嘉居民小区内,静悄悄的。这个小区的住户都是附近厂里的各类工人,下班都很晚,现在正是在家吃饭的时候,此时却有六七个人站在小区门口,焦急等待着什么。
“看那边,是不是小成他们?”
“看身影很像,不过他们身边怎么还跟着好几个人。”
“该不是押送他们的吧?”
邓志刚和李琴交流了几句,就看到五个身影走到了近处。
最前面的正是一身俭朴休闲装的纪成。
“哎哟,真是他们!”
…………
家中。
不大的客厅坐得满满当当,此中一半都是父亲邓志刚的好友。
“小成啊,有啥事,就直接说,不用藏着掖着。”李琴望着纪成,同时也偷偷打量着张家姐妹和陈倩,尤其是一身制服的陈倩,让她有点慌。
“什么啊?妈。”纪成明明是穿越后第一次睹到父母,却有一种强烈的亲情和生悉感。
早就按捺不住的强子,一把推过纪成,低声道:“小成,给你强子叔说,是不是被遣返了,到底犯了什么事,这三个妞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犯事了必然要说实话,你强子叔这些年也攒了点钱,可以念举措帮你疏通疏通的。”
“强子叔。”纪成急速摇头,“没犯事,你别这么冲动。”
纪成正准备给父母等人介绍一下,就听到陈倩的手提包里传来滴滴滴的响声。
他穿的短袖休闲装,再戴着腕带电脑有些不伦不类,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放在秘书那里。
陈倩打开包一看,立马道:
“老板,黄议员找您。”
老板?邓志刚和李琴同时一惊。
黄啥员?!强子脖颈僵硬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珠子瞪成了灯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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