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去抓他放在桌上的手,但是在她朝那边移动的时候,陈留就抬手翻起了下一封信
高盈的手便生生地落空了。
像是自己一直在努力念要抓住的感情,看着明明那么近,好念她只要多努力一点儿,用力够一够,就能够到。
而现实上,那个人从来没有给过她机遇,没有过半点儿采取她的念头,也没有半点儿牵她手的意愿。
强撑着的那口气,溘然就泄了。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安静下来的表情又开端翻涌,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看着面前的汉子,语气里添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低微。
「润余,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高家巨细姐,我没有做贵妃的姑母,也没有竞争皇位的表兄。
你看看我,我如今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往后我也不成能拿我的娘家来压榨你,咱们……咱们平等了,为何你还是不肯意多看我一眼?」
她仿佛竭力念要控制自己的声音,可是声线里的哆嗦还是没能藏住。
陈留的眼光终于从信纸上移开,转而落在她脸上。
眼前的高盈却是和早年完全不一样了,就是陈留与她日日相睹,也从来没有睹过她这副模样。
憔悴、脆弱,脸上没有半点儿修饰藻饰,身上的衣裳也十分素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幅退了色的尤物图。
只有那一双眼睛,仍旧闪着光。
只是早年,那亮光是明媚的,眼下,这亮光却是眼泪闪出的水光。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你不要多心,我的性子就是如此。」
「不!」高盈却伸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拿开,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不是的!你只是对我如此,我晓得你心里恨我,也不肯意与我成亲,这个婚事对你来说,充满了耻辱。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润余,我现在只有你了,虽然你从来未曾将我当成过你的妻子,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我高盈的丈夫啊!
我这辈子能靠的人,就只有你,早年是因为高家,你不肯意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现在吃我只是你的妻子而已。」
她情真意切,劈面的汉子却只是轻轻蹙了蹙眉,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复杂。
高盈有些小心翼翼地朝他伸出手,「你给我一次机遇好不好?咱们重新来过!我……我实在也没有那么差的!
你看看我,我可以做好你的妻子的,我念过书,我也知晓一些事理,我有一些睹识,更有一些管家理事的能力,最慌张的是……」
高盈吸了一下鼻子,「最慌张的是,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在乎你,什么时候都将你放在第一位上,润余,我会努力的,你若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啊!」
陈留的眼神有些放空,一直等她说完了,巴巴地等着他的时候,他才支回自己的神思,眼光也终于愿意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高盈,你不必如此。」
他叫出自己的名字,高盈的眼睛瞬间亮了,可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才刚刚翘起来一点点的唇角连忙便僵住了。
果然,她随即便听到陈留用最冷清最温和的语气道:「成亲之前,咱们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这话便犹如猛然袭来的攻击,将她的灵魂重重地击倒。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时候,父亲为了让她如意,在官场上处处打压他不说,还将压力给到了他的家属,他那些在乡下辛苦劳作的家人。
一向如玉般温润的人头一次不合规矩地主动找上了她,也是头一回在她面前失控地问她到底念要什么。
高盈没有半点儿隐瞒,照
着自己心里的答案便念了出来,她就只是念要嫁给他。
「哪怕你明晓得的我并不喜欢你,你也还是要嫁给我吗?」
她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答案,「你会喜欢我的,只要我嫁给你,迟早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
这是她的自信,从小到大造就出来的自信,优秀的家世带给她的自信。
所以她甚至都没有念过,陈留会在成亲之后还对她如此。
可是她说完那话之后,她看到了陈留身上忽如其来的朝气。
是「朝气」。
那便是她当时最直不雅的感受。
然后他便像是没有什么气力道:「如果这是你坚持的,那我仿佛也没有举措抵抗。」
眼看着他要走,高盈连忙拦在了他面前,十分自信地笑道:「你宁神,我晓得我的性子有些骄纵,但是嫁过去之后,我会好好改的,我会学着别人的模样给你做一个贤妻良母,我发誓,我必然不会欺背你。」
可是她这样的誓言说出来之后,并没有看到对方有半分冲动,相反他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分冰冷,「你然你求的是我与你成亲,那我便盼望你能说到做到,只是求这一件事情而已。」
她当时答理得爽快,自认只要跟他成亲了,两个人之间便不会再有任何的阻碍。
直到成亲后,她才大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肯意碰她,不肯意与她有任何亲密的行为,全部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犹如他们成亲那日的风雪。
果然,她又听到陈留开口,「高盈,当时我们说好的,只是成亲而已,我答理了你,你也不应食言。」
她微微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陈留再一次拿起方才被她抽走的信,然后径自起身,「我晓得高家曾经再难起来,你也宁神,我不是那等背约弃义的人。
既然当时答理了你跟你成亲,你便是我的妻子,这一点,只要你不后悔,便一直有效。」
眼看着他要出去,高盈再一次开口,「所以,你计划一辈子都这样晾着我?」
她也跟着起身,就那样站在他的死后。
陈留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世上没有十全十美,许多事情不要苛求,能力放过自己。」
她在他死后,看不睹他的表情,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对着自己说,「那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高盈的眼光一直落在陈留的背影上,果然,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分明看到她的身影僵了一下。
纵然一直在自欺欺人,甚至还安慰自己,是她太甚于捕风捉影了,可是每次面临他不一样的反响反映,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
陈留照例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仔细念念,他甚至连骗都不肯意骗自己一回。
丫鬟等了好一会儿才进来,还没有开口,就看到她自己往净室里去了,「来伺候我梳洗吧!大爷是四王爷捞出来的,于情于理,我也该去四王府拜睹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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