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非的神色愈发讥讽，对心目中那个宽厚高峻的父亲也生出一丝失望和埋怨。
“你口口声声说这么多年在当别人，可你实在一直在做你自己，之所以给书院命名为秋水书院，不就是因为你爱的那个人叫沈秋水吗？”
两人说话的时候，并未注意到，门口有一道身影, 不知曾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沈秋水……”
温暖呢喃着这个名字，再看向屋内喝得酩酊大醉，满身酒臭的丈夫，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
她一直都晓得，丈夫将秋水书院看得很重。
这原来是一件很一般的事情，那究竟是家里主要的营生，他们一家三口，就靠着秋水书院养活。
现在才晓得，一向淡泊名利，对其他事情很少上心的他，之所以那般看中书院，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她算什么呢？
外人都以为他很爱她，不然也不会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来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那些人羡慕的眼神，让她逐渐迷失自我，即便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漠和克己守礼，也只以为那是他身为读书人的矜持。
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这么多年她只有一个儿子，并不是她不能生，也不是他身体不可，每次当她念再要一个孩子，暗示他念跟他行夫妻之礼的时候，他都以心疼她，不念让她再从鬼门关走一次为由推拒了。
她还以为那是对她的敬服。
现在才晓得，一切都是谣言, 他之所以不念碰她, 只是因为不爱她罢了。
自从生完儿子，他就再也没跟她亲昵过了！
他不是清心寡欲，对那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他感兴趣的女人不是她，若换做那个女人，他会晾着那个人两十年吗？
温暖心底突然伸出一股愤恨。
她宁愿他跟寻常汉子一样三妻四妾，也受不了他心里装着一个女人，为那个女人守身如玉，把她娶回家当一个漂亮的铺排！
若他心里有她，即便后半生当尼姑她也忍了，可现在得知真相，她才发觉自己的隐忍底子不值得。
顾青城面色冷然。
“无非，我不念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刚才对我的态度，也不是一个人的晚辈对长辈该有的态度，这些年的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骄傲，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顾无非满身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父亲, 我晓得你亲爱之人死了, 你现在难受, 但凡事都有个度,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你为了她的死，伤心了都多久了？”
“难道你要一直这么消沉下去，让我跟母亲一直这么担心吗？”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他起身拍了拍衣摆，回头看了顾青城一眼。
“你好好念一念吧，我盼望你早点振作起来。”
也不管顾青城有没有听进去，转身大步离开。
-
不知是不是顾无非的劝告起了作用，三日之后，消沉已久的顾青城再次来到书院。
在书院的他，照旧是当初那个儒雅随和的院长。
只是白了大半的头发，以及眉宇之间的忧伤是掩盖不住的。
他来到书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小厮去探听一个人。
“她还有个女儿，只是不知如今沦落到了何处，你去探听一下，找到人之后，立即将人带到我面前。”
小厮对顾青城忠心耿耿，并未多问便应下。
“小的这就去办。”
-
忙碌了一天，西红柿总算支完了，顾娆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满院子的西红柿。
各个都有大又红。
别野曾经将晚饭做好了。
“你回来的刚好，我们吃过晚饭再休息。”
顾娆急速摇头。
“我下午曾经吃过了，距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一点都不饿，你一个人吃吧。”
她相信别野一个人也吃的完。
别野仔细道，“我晓得你下午饭曾经吃过了，但下午饭是下午饭，晚饭是晚饭，再吃一点吧。”
“我晚上做了一道西红柿牛腩，一道辣椒炒土豆片，口味不重，吃一点不会长胖的。”
显然，他对妻子的小心思晓得的一清两楚。
顾娆确实是怕晚上吃饭长胖。
虽然她是不胖体质，但也经不住胡吃海塞啊。
她对自己的身材经管一向严格。
“我真的不饿。”
别野说道，“不饿也能够吃一点，我一个人吃你不馋吗？”
顾娆，“……”
平时别野晚上也不吃饭，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晚吃饭？
“你下午没吃饭？”
别野点了点头。
“下午买了两个包子，没吃饱，有点儿饿了，今晚要是不吃饭，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顾娆责怪道，“你胃口那么大，自己心里没点数？”
“怎么只吃两个馒头？”
“怪我。”
“午时给你送饭的时候，就不应信你的鬼话，让你自己在外面吃，该继续给你送饭的。”
别野无奈道，“下午酒楼的生意原来就忙，没必要为我的事情分心。”
顾娆疑惑道，“你不会是不舍得费钱，专门把我给你吃饭的钱存起来干其余吧？”
别野确有此意。
“嗯。”
顾娆问道，“你念买什么？念买什么就跟我说，我又不是不给你钱，干嘛要在伙食上这么省！”
话刚说完，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个月好像又记记给别野零费钱了，表情逐渐变得尴尬。
“这个月忙得晕头转向，记记给你零费钱了，你怎么缺钱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别野仔细道，“不缺钱，你之前给我的钱我还没花完。”
顾娆有点疑惑。
“还剩几？”
别野说道，“还剩两两银子。”
顾娆神色困惑。
“当真？”
“我有给你这么多吗？”
别野点了点头。
“之前你一次给了我许多，我没用完，就都攒着了，这些钱曾经足够一年的花销了，你今年都可以不用给我零费钱。”
顾娆问道，“既然你的钱够花，还把那些钱攒着干什么？以后该吃就吃，别舍不得！”
别野早就把这笔钱支配好了去处，却并不计划告诉自己的妻子。
“好。”
顾娆最后还是没忍住勾引，两道菜都尝了一点，味道确实很不错，牛肉吃多一点应该不会胖吧？-
次日，小乖酒楼。
每次有人点西红柿炒蛋，或是西红柿蛋花汤、番茄牛腩这几道菜，几个伙计便将酒楼要卖西红柿的消息放出去。
一个上午的时间，消息便传遍了野猪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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