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到崇祯两年,大明朝显得越加风雨飘零。
继张献忠之后(张献忠易名赵俊业),河南多地频现举旗起义之人,连带着湖广、陕南、晋南都冒出了义军,规模或大或小足有十几支之多,连南直隶脚下的徐、宿等地也冒出了叛军。
这种事势时事,颇像当年的元末。
朝廷无道,义军四起,这是要亡世界的征兆。
北京作为大明的首都、国家的政治中心,这上上下下便是连个平民公民,茶余饭后都喜欢闲聊几句政治,非议几句国家,眼睹如此形势,民间的风言可就多了起来。
什么大明朝不可了,要改朝换代了之类如此不知凡几。
如今还能稳如泰山的,大概也就剩一个朱由检了。
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害怕,反而每日春风得意。
经过孙元化的忖量工作,曾经退隐的徐光启总算是离开教堂,重新走进了皇宫。
“先生愿意复仕,那是朕和国家的幸事。”
在建极殿内,朱由检热忱洋溢亲自驱逐,一睹到徐光启便是大步上前,双手牢牢紧握后者。
如此热忱,便是徐光启曾经做过内阁次辅,深耕官场政治多年也颇觉吃不用,连道。
“陛下厚爱,臣,岂有不遵命效率的事理。”
“先生快请坐。”朱由检推着徐光启,不由分说将后者请到座位上,自己陪坐一边,闲叙家常:“当年朕还为信王时,听闻先生隐退于物外,便深感遗憾,经常思觉与先生再无面唔之缘,而今朕登大宝,这心心念念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先生出山,而今,得偿所愿矣。”
徐光启直呼不敢。
朱由检热忱不减,再加三分奉承:“这些年先生醉心于西方传教之学,致力于研究新鲜的技术事物,念来支货颇丰,朕虽为帝王,究竟是岁浅才薄,学识不及先生万一,今日朕虚心请教,欲与先生抵足长谈。”
此刻徐光启也是被朱由检这接连不息的客气话说的飘然,哪里会有敝帚自珍的计划,自然是侃侃而谈。
从天文聊到地理、从数学聊到测绘、从水利聊到军工,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光启聊了许多,但到后面朱由检的注意力曾经不在聊天内容的本身,而是念到了许许多多。
起首念到的就是徐光启口中的恩师,也就是上帝教传教士利玛窦。
现在大明朝官方所用的《堪舆万国图》就是利玛窦建造的。
利玛窦在北京传教两十余年,王公贵族教徒高达两百人,徐光启以大明内阁次辅的身份入教并成为利玛窦的学生,开端接触并传播西方学术,成为中西学术走向交流的慌张节点。
可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间点。
内忧外患的大明朝不存在让学术前进的安全空间,此时的中国,也不存在任何非儒学学术生存的泥土。
利玛窦曾经为了传教做出了就义,他删除了教义中有关于‘人人平等’的全部不雅点,搞出了一套阿谀儒学的具有中国特色的上帝教教义,但即便如此,当明亡清继之后,中西方交流的纽带还是断了。
自此之后近三百年,当全世界都在快速发展的时候,当高楼大厦开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时候,中国这片地皮上,腐朽,日益加深。
裹小脚?
都快要裹小脑了!
这到底是统治者的过错,还是学术的过错呢。
学术本身是不会有过错的,过错的是人,那这份责任应该归罪于统治阶级的贪婪和怯懦,还是应该归罪于中国人传承四千年根深蒂固的阶层习性?
中国,热衷于官本位制度忖量,小到一個学生,大到国家首辅,每个人几乎都对做官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向往。
越念做官,便越将精力投入到应酬之中,等到做了官,便又终日忧心失去权力。
自此,媚上压下。
如何不乱自己的职位,安稳自己的统治,曾经成为每日三省吾身的功课。
朱由检的思绪开端飞的愈来愈远。
他现在可以重用徐光启,也能够去重用德国人汤若望,就像千金市马骨,吸纳许多来自西方的优良人才。
现在的大明具有这样的吸引力,即使祂曾经是一个腐朽的国家,但在西方各国人的眼中,神秘的东方古国照旧罩着一层天朝上国的光彩外衣。
大明,是一个大国,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比他们的祖国疆域更广袤、生齿更多。
就好比是三百年后的老美,大明具有吸纳各国人才的声望优势,应用好这个优势,朱由检可以快速实现科技迭代。
往大了不敢吹,三五十年是可以做到的。
燧发枪、滑膛炮这些军工方面的期间利器更是拿来就能上马出产,毫无技术壁垒的阻隔。
然后又如何呢,吊打皇太极、平了后金,会让他朱由检很有成就感吗?
或许史书上会夸赞他朱由检中兴之主,是大明朝的救世主。
可等到自己死后,两百年后的大明,会不会替代满清,成为又一个闭关锁国而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腐朽王朝,今后被钉在中华文明历史耻辱柱上?
这个时候,朱由检便会念到那个伪命题。
假如满清没有入关或者没有打过李自成,替代明朝成为这片地皮上的统治政权是大顺王朝,是不是就会避免许多的悲剧?
也就不会让西方人踩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不会严重伤害到我们民族的自尊心。
不会再有普通老公民睹到洋大人时下意识的觉得人家是高等人种。
这个伪命题注定不会有答案,因为全部的过错晚阳政府曾经全部背了过去。
朱由检念了许多,越念越觉得头疼,最后强行敛回心神,静静倾听徐光启的话。
他晓得该怎么去用徐光启了。
“先生之博学,实为国家瑰宝,若置先生于庙堂案牍之间,朕反觉不美。”
朱由检诚挚言道:“朕本意请先生复仕,担负内阁首辅之职,现在倒念请先生屈身,工职于教育,这一身的博学合东西两家之长,为我大明朝,教出更多优良的后继人才。”
徐光启微微错神,很快有些担忧的说道。
“臣自当年入上帝教,传西方教术,为世俗所不能理解,教育恐难成行。”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朱由检笑着宽慰一句:“朕相信,世俗会理解先生的,也必然会撑持先生的。”
徐光启虽然心中还是觉得坚苦,可朱由检开了口,当下也只能勉强接下这份差事,表态必然尽力而为。
至于世俗会不会撑持徐光启,朱由检自然有他的举措。
如果解决不了费事,那便解决制造费事的人!
小冰河时期的天灾人祸,让中国这个国家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却也给了中国最好的更生契机。
许多曾经注定无法完成的事情,那滔天的阻力,在这个时期,将统统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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