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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就是金做得盆盂，通经常使用来比喻疆土之完固。
掣签，就是抽签。
这里便是要说，用枚卜（抽签抓阄）来抉择，真不是在开打趣，而是华夏古代一项有着悠长历史传统的庙堂习俗。
枚卜来源很早，《尚书·大禹谟》记载舜要把君位传给禹，大禹回答“枚卜元勋，惟吉之从”，也就是说，还是一一枚卜元勋，让运气好的人接受帝位吧。
《宋书·王华传》记载，孔宁子曾对宋武帝刘裕说“隆化之道，莫先于官得其才；枚卜之方，莫若人慎其举”，所谓“枚卜之方”，就是指通过抽签的方法公平汲引具有一律条件的官员。
而枚卜既可以用来选君王、选官员，也能够选宰相，《旧五代史·卢文纪传》记载，李从珂就把当时有清望的高官姓名写在纸条上，然后投入琉璃缻中，月夜焚香，祷请于天，次日午时用筷子夹出来决定宰相人选。
到了明代，在姜星火的宿世，枚卜则用途更加广泛，不但被明朝的天子们拿来选驸马、选内阁大学士，甚至用来选状元.
嗯，如果建文帝也用枚卜而不是看脸，王艮就有更大地几率当状元了。
总之，用枚卜来决定两个皇子到底谁去北直隶，谁去南直隶，真的是一件异常公平，且没人挑的出弊端的事情。
很快，朱高燧眯着眼睛双手捧过来了一个金瓯。
而朱棣则亲自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签。
显然天子亲自保证两个签没被做手脚，也没泄密，谁抽到哪个算哪个。
朱高炽胖胖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汗渍，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境冷清了一点。
于是两人同时把手放在签筒里，签筒里传出来哗啦的声音，各摸了一个签。
整个进程明明没有任何波澜，但朱高炽的眼皮却凶猛地颤动了起来。
那是储君大位，所带来的无形压榨力。
他们抽的不是签，是命！
虽然经过了道衍设想的一系列公平且复杂的系数平衡，但有一点却是南北直隶无法改变的。
那就是水文条件！
水，在这个期间代表了更便捷的交通，代表了更廉价的灌溉。
在地上。
南直隶，被长江一分为两，河网密布航运兴旺。
北直隶，则是严重缺水。
在天上。
南直隶，一年有接近折半的月份在下雨。
北直隶，只有特定的两三个月才会下雨。
而这点，全部人都能意识到，却又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所以，哪怕做了野生平衡，水文条件这种利害极深的自然禀赋，却是偏偏不成平衡的。
谁选到南直隶，照旧有着看似不起眼，实则异常关键的优势。
朱高炽闭上了眼睛，将手中的签慢慢地摸出来。
当朱高炽看到签上的内容时，他顿时感到全身轻紧起来。
但他却要忍住笑意，因为旁边的朱高煦正满头冒汗呢。
而另一边，老三朱高燧也看了看两人手中的签。
“朱高炽，南直隶；朱高煦，北直隶——！”
朱高燧声音洪亮地念完，转身走回了天子的身边。
朱棣和道衍对于这样一个公平的、由两个皇子亲手选择出的结果，也并没有任何异议。
“啪嗒”一下，朱高煦手里的签被捏断了一角。
“俺怎么这么倒霉？！”朱高煦心道。
朱高煦心里一阵懊悔，要是把大哥那边的签摸过来就好了。
不过眼下事已至此，显然是不能再改了，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朱高煦的沮丧，也只是持续了斯须，他似是念到了什么，刹那间便振奋了起来。
“对，我为什么不去问问无所不知的姜先生，我该怎么办呢？”
朱高煦心头盘算，他当然晓得以姜星火的眼界和格局，底子就不会念参与进这种储君之争。
并且父皇既然有计划拜姜先生为大明国师，那么恐怕也不会让姜先生直接插足进储君之争。
否则这种规则损坏者级其余存在，很容易就把一头给搞得失去平衡。
但是，在南北直隶推行更化变法，却必然是姜先生念做的事情。
所以非论父皇怎么计划，姜先生怎么计划，自己只要仔细地去做以姜先生理论为根底的更化变法，那就肯定是能从姜先生这里，获得一些指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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