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刀之会已完,贺难等人便辞别了兴势城内的义刀门人,再次踏上返乡的旅程,而接下来的路除了三条必渡的河之外大多都是平原,所以他们的速度也在此提了起来。 虽说贺难是个懒人,但实在他自认为“只是在准备阶段略显冗长”而已,真进入到行动时他的效率极高——而为了向大家证明这一点,贺难也不得不拿出点儿“兵贵神速”的手腕出来。 这种在心理上半鼓舞半钳制的暗示确实产生了不小的作用,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贺难绑架老头儿般的以身作则,幸亏刘郎中身体还行禁得住折腾,否则他八成就得后悔,连忙打道回府了。 不过十日的时间,几人曾经过了当初陈公子陷身的两龙塘,提及来自从郑去来和冯麓先后殒命之后,两龙塘的匪寇们群龙无首便各自集去另投他处了,如今绿林的格局却是两边各自发力反抗——走过当初他和魏溃被郑去来围堵的山道,贺难心中念得更多的不是那个脆弱又倒霉的郑大寨主。 “冯麓……倒是可惜了。”贺难捏着下巴叹了口气。 这位冯两当家虽然文才武力都略显减色,但能力倒是全面,尤其是督管之能——郑去来哪有那个本事治住群寇?两龙塘现实上的掌梢公基本上就是冯麓,如果他还活着,也是个难得的好帮手。 但因为恩德而死,冯麓也算是死得其所——若是泉下遇睹了郑业,他也问心无愧了。 贺难长久的悼念、或者说念叨完冯两寨主,几人便又解缆,结果就在即将出了这坳口前,老魏却突然叫寡人勒马。 “有埋伏。”在警觉地不雅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魏溃言简意赅。 支撑他这个结论的除了周围的一些陈迹之外,还有一部门源于他的直觉,不过寡人也都相信他的断定。 只是不晓得这些深藏不露的伏击者们代表了谁?而他念要埋伏的人又是谁?不过贺难估计八成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究竟他们这一次行进的速度极快,也没什么人能够锁定他们的路线和行程。 ………… 坳口外的草坡之下,背责了望的斥候正把自己探视到的情况回传,信息刚好报答到头子耳中:“两龙塘过来了五个人,四男一女,还有个老头儿,不过他们不晓得为什么回头了。” “莫不是发明了咱们?”头子身边有人生疑道。 “应该不至于,他们哪来的那么好的视力?”你也不能说这头子结论做得太甚轻率,究竟他的认知也有限:“我看八成就是个巧合,兴许他们一时有什么事儿……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咱们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还省去了不少费事。” 这世上的意外就是来得如此之快,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头顶上的树冠便已降下来了一个人,笑呵呵地一手搭在一人的肩膀上:“说什么有意思的呢?也给我听听呗?” 功德之徒正是贺难,念来也晓得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们没打着什么好主意,便索性和魏溃一人一边儿先打对方个措手不及,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头子反响反映过来有“客人”,正欲拔刀,却被贺难飞踢一脚踹在手腕,而离他近来的同伙儿也被贺难用刀柄来了个爆肝,登时便跪倒在地——不过这草坡之下还有将近十人,一齐持械围攻之下贺难还是显得捉襟睹肘,还好老魏解决的速度够快,没过多时便从土坡的另一端绕了回来。 而在将这些人都暂且摆平之后,贺难也是挑出了领头的,自己则坐在坡上问道:“我看你们这装束和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说吧,混哪片儿的?” 你也不用问贺难为什么就断定这些人就是“道上”的,在近距离接触过绿林群豪之后,现在的贺难只必要搭眼睛一瞟就能辨别出谁非善类,而看他们的装备和纪律性也不像是什么专业的杀手,那有九成的几率就是土匪流寇。 这头领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被魏溃狠狠地踩住小腿之后也就有片刻的犹豫,遂一五一十地将他们的目的说清——原来自打阎罗聚首之后,两龙塘听闻冯两当家也死在蛇盘山,连忙便分裂成了数股人马作鸟兽集,要么便依附到其它山寨,还有些便白手起家流窜作案,而这支人马便投靠了秦广王的旧部。
要说绿林现在的场合场面实在也有些焦灼,虽然目前来看还是贺难构造起来的联盟盘踞优势,但也不能说秦广王等人的联合就很弱,究竟绿林贼寇们最擅长的本事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指不定哪天又卷土重来了。并且形势逼人强,你来我往之间又有不少后起之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 而这支两十人的小队便是秦广王的堂兄派出来的,一方面是他们现在急需些马匹兵器,刚好有人打探到一伙儿马商正要从两龙塘经过,另外一方面便是念让这些人再回来招揽些往日同僚,究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能多扩充些人手利大于弊。 原来贺难也在揣摩,北方大郡确实盛产良马,可是他们从南边儿回来基本上都出卖完了,那你们还抢个什么劲儿?后来还是老魏难得地有了一次科普的机遇——以军队的标准来看,从功能性上大致将马分为三个种类,别离是骑乘战马、驮马和挽马,其慌张性虽然有所高下,但现实上了战场却缺一不成,单从数量而言后两者相加起来是战马的数倍有余。而盛国西南处所虽然马匹总量较少,但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出产耐力极强的重挽马用于承载粮草辎重,像马商们的随队运输马匹也多以驮马和挽马为主。 事实上战事吃紧的时候就连军队都没资格挑挑拣拣,更遑论山贼们了?自然是抢到什么算什么。 问完话之后,贺难便给了他们一个利落索性。从萧山上次的叛乱他就大白了,你用事理能感染的还是大都,就得有个强硬的首领用强力的规则去约束他们,形成绿林当中与普世有区别但也存在的次序——这也是为什么贺难没有完全否定郑业他们那些人建立的十殿阎罗。 但说到底,十殿阎罗的存在也只是因为世道扭曲诞生出来的畸形产物,也只是个权宜之计,要念真正的改变这种情况,那还得从长计议。 不过此刻也不允许贺难念得那么远,因为就在贺难提溜着路匪们的尸首准备挖个坑掩埋时,那伙生齿中的马商队伍曾经不远,而为商队探路的趟子手曾经走到面前了。 为这商队护航的不是什么大镖局,而这趟子手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看到路中央一个人拽着尸身,视线又落在不远处的数具陈尸,几乎吓得撒腿就跑,还是贺难喊了一嗓子给对方叫住了。 “两位豪杰……什么来路啊?”趟子手倒也不是不念跑,谁晓得那高如铁塔的大汉比马跑得还快,眨眼的时间就到了自己面前了,遂哆哆嗦嗦地问道。 “哎呀,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贺难婆婆妈妈地给对方解释道,他倒不是非要拦住人家,只是不念被人误会。 当然,你空口白牙地说你是路睹不平行侠仗义也没人信,万一是黑吃黑呢?不过趟子手也跑不了,只能频频点头,寻思着等到镖师大哥们到场之后再说。 说是马商,但实在贩售的货物也不止马匹,究竟他们从北方运马到南方,不带回去一些特产那利润就大大降低了,所以一行总共十几人,马的数量比人还多。而那为首的镖师睹趟子手被两人截住,连忙便喝停了队伍向后渐渐退去,自己则带着副手则将手按在了兵器上慢慢上前:“敢问阁下何人?为何要截住去路?” 这一来,又免不了一番口舌,不过这“卫东镖局”的镖师倒是真有识货的,此前有听说过魏溃的名号,又通过身高、武功、兵器等很难造假的特征比对了一番,姑且算是相信了两人没有恶意。 另外一个比力巧的事儿,就是这支商队队长的应酬也比力广阔,曾在北地听说过贺难,尤其是一个叫李仕通的官员口中,几乎对此人顶礼膜拜,亲弟弟都没有这么亲——这一来一回大家也算是半个生人,正好这支商队要前往水寒郡,那大家搭伙儿走一段也是功德,贺难等人也能睡得比力安稳,而有魏溃这个煞神坐镇,普通的宵小底子没有冒昧的机遇。 而和马商队同行的后半段路,也让贺难不由得生出了一个簇新的念法,与陈公子倒是一拍即合——反正自己回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就揣摩一点儿持续不乱生财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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