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在娘家，程慕清彻底解放了本性。她跑得极快，不顾丫鬟小厮投来的眼光，径直跑向书房。
好在书房不远，不到半炷香时间便到了。
为免风吹草动，程慕清刚进院，便示意院内的丫鬟小厮不许出声。
她小心翼翼跑到房前，推开雕花木门，冲入里屋。
“程慕涵！”
正伏在桌子上的程慕涵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他转身看去，拍了拍胸脯，“阿姐，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程慕清挑眉，走到他身边，“你带王爷来这干嘛？不会是要王爷帮你抄书吧？”
“书我早就抄完了！”程慕涵哼哼着，指向案板，“阿姐你看，王爷绘的。”
王爷绘的？程慕清迟疑片刻，走到案台前。
她的视线甫一落在宣纸上，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纸上绘着一女子，女子站在冗长的宫道之中，明明不远处伫立着一座又一座明亮热闹的宫殿，但绘中的女子却好似浮游，满身集发着渺小孤独的气息。
这绘莫名让程慕清念起启国宫殿。启天子好色，尤物都是一月换一批。因此，后宫之中，多有被玩腻了的不幸妃子。
他们明明正值花季，却只能被困在那幽深的后宫之中……
“阿姐，是不是绘的很好？”程慕涵笑问，“你瞧那女子，臻首娥眉，亭亭玉立。”
“绘的很好。”程慕清抬眼看王爷，“没念到王爷竟然还会丹青。”
“不好……绘的不好……”林珩连连摆手，“你不用安慰我……”
“我安慰你什么？”程慕清笑盈盈的望着他，“我是真心的。”
林珩一愣。
“王爷，再绘一副……山水吧。”
“山水？”林珩呆滞，“山水……”
“王爷你没睹过青山流水，没睹过小桥人家吗？”程慕涵歪着头问道。
林珩沉默不语。
“那日我们不是也上过山吗？”程慕清神不知鬼不觉的拱开程慕涵，站到林珩身边，“只不过现在是冬日，要不然王爷肯定能看到满目葱茏，郁郁青青的连绵山脉。”
林珩愣了片刻，似是念起了什么，点点头，轻声道，“好。”
说着，他曾经将纸铺开，准备落笔。
程慕清姐弟俩不敢打扰，静静的站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那方才停笔。
程慕涵按耐不住，将头歪过去。待睹到绘时，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哇！这也太像了！”
“我看看，我看看。”程慕清急速赶过去。
只睹雪白的宣纸上，黑墨勾勒出一条又一条精美的线条。这些线条或是集开，或是汇聚，形成了一幅绘。
绘中女子有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眸，细长的柳叶眉。鹅蛋脸，芙蓉面，身材高挑，漂亮又不失英气。
她死后是落满白雪平地，干枯的树木。她抱着暖手炉，笑着看绘外的自己。
他不光绘了青山，还绘了……自己？
正是那日她上山的场景。
她抱着暖炉，站在山脚下。
“这……很好啊！”程慕清搂过他的肩膀，夸赞道，“王爷，你这绘的相当好了！宫中的绘师都不必然如你绘的这般好！”
“你别……”
“我没安慰你。”程慕清急速说道，“王爷，你要自信些。你绘的就是好，你要认可自己。”
闻言，林珩低下头，耳垂红得滴血。
“这样吧，王爷。我带你出去转一圈。”程慕清吹了吹宣纸，卷好，“你若觉得我说的有假，那我们便让别人评价评价！”
程慕清在心中暗暗决定，要让林珩自信起来。
今日元宵节，街上有灯会，人多热闹。
元宵佳节，街道热闹非凡。
形形色色的人行走于大街小巷，两侧小摊买着各色吃食。今日过节，宵禁延迟，因此街上吵吵闹闹，万人空巷。
小摊贩也趁此机遇摆上小摊，以谋利益。
为防止林珩再次走丢，程慕清拿了根长短适中的红绳别离绑在两人手腕上。人潮澎湃，两人紧紧靠着彼此，仿佛连体婴。
程慕清推着林珩的衣袖穿梭于市井，她东瞧瞧，西望望，最后将眼光落在一个面具摊上。
面具摊上摆着各色面具，颜色鲜艳，面具也是各式各样的。
“老板，来两个面具。”程慕清付钱，从老板手中接过两个面具。她给自己带上的是一副黑白相间的，有些妖媚，有些诡异的面具。带好后，她又将眼光转向林珩，“我给你戴呀？”
少年双颊泛热，微微颔首。
程慕清将面具轻轻贴在他的脸上，双手绕到他脑后，踮起脚尖，为他系上细绳。
好近……林珩垂眸，便看着少女纤细的脖颈，他慌张的别开眼。
“好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将他推回现实，林珩抓住她的衣角，小声道，“人多，我怕……”
“莫怕莫怕。”程慕清反手握紧他的手掌，“走。”
她挺胸俯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前走。
“我记得火线不远，有个绘万斋。”程慕清便走边说道，“那里有不少字绘玩物，可买可卖。咱俩去看看你这绘值几~”
“不卖……”一听到可买可卖，林珩几乎是下意识说道，“我不卖。”
那张绘是程慕清，他不卖。
“不卖便不卖，你的东西，我也不会逼你。”程慕清失笑，“我只是念让你认清自己的优点。”
正说着，两人曾经走到绘万斋。
程慕清抽%出腰间悬着的长筒，大步走了进去。
“那个……”林珩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跟在她身边，“这里人……好多。”
程慕清点头，用长筒敲了敲他的肩头，“害怕就跟紧我。”
绘万斋是个两层小楼，建筑颇为复古，全为木制。
小楼异常大，一进门便一排木制雕有繁花喜鹊的屏风。楼门两侧摆着绿油油的绿色植物，以及盛开的月季。房间四周摆着各种各样的绘作，名人字帖。
一进门，便能感到一股浓重的学术氛围。
这处所是各个官老爷常来之地，当官了，就会器重面子。绘万斋中有不少古今名绘，这些官老爷为了点缀府衙，或者保值就会来此购买。
这里的人，大多眼神毒辣。
一幅绘，好不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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