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清与林珩都是曾经吃过苦,一个曾在军营过最底层人生,一个在启国沦为质子十年。因此并不嫌弃此地,直接大大方方的走入院子。
这家妻子将两人带入柴房,柴房燃着柴火,烟熏火燎,带着热气。
“我是前两日在山上救下的她,她当时靠在一棵树下,眼瞅着就要饿死了。我们喂了些稀粥,才救活。咱夫妻俩本念带她去官老爷那的,但这人……死活不肯去。”
程慕清踏入房间,看睹那名干瘦的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稻草堆上。
女子身上的衣服很是破旧,离得近些,还能闻到一股馊味。
“这位……夫人?”程慕清试探性问了一句。
女子轻轻撇了一眼,她面容淡漠憔悴,双目无神,满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处所,看上去与山中野人别无两致。
女子看着她许久,缓缓出口,“你长大了。”
她认识自己?
“你是?”程慕清困惑的皱了皱眉。
女子垂下头,不与她言语。
程慕清伸手,将遮住她脸的头发理了理。
女子确实有些老了,但高鼻梁,桃花眼睛,从骨相上看,应当是个尤物。
可,程慕清觉得,自己并不认识她。
“您是谁?”程慕清又问。
“袁珍珠。”
袁珍珠……袁……
程慕清身子一震,“袁家?”
她身子僵了许久,直到听林珩喊自己,发集的思维才一点点聚拢。
当下,她给救下袁珍珠的夫妻俩一些银子,表现感激。又背上袁珍珠,将其放在小白马上,与林珩往京城赶。
考虑到袁珍珠现在的身体状况,程慕清并没骑的太快。
“你好像有苦衷。”林珩御马走在她身侧,小声询问道。
“嗯?”程慕清笑,“别多念,没什么的。”
林珩张了张唇,却没说话。
袁珍珠带着程慕清的帷帽,虚虚的靠在她身上,仿佛睡着了般。
“王爷,你说念远离京城,为什么啊?”程慕清寻了个与他有关的话题。
“嗯……我念找个没人的处所。”林珩嘟囔着。
“没人?”程慕清念了念,“王爷,咱也不能不与人沟通啊。”
“有你。”林珩眼光仔细。
“可我……家人还在京城,不能与你一起隐居啊……”
林珩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头。
接下来,两人便没再说话了。
程慕清是不晓得说什么了,林珩是完全陷入了孤僻模式。
沉默让时间变得很慢,两人走了很久,方才抵达京城。
武安侯府。
看睹姑奶奶回来,小厮们很有眼力睹的敞开了大门。
几名小厮迎上前,给两人牵马。
程慕清将袁珍珠扶下马车,差人带她洗漱一番,吃些东西,后便去睹了陶氏。
陶氏对于两人的到来有些惊讶,与程侯爷一同驱逐。
正厅,对称摆放着的梅花被换成了桃花,桃花粉嫩鲜艳,给肃穆的房间添加了几分温馨。
程慕清如此这般,将前因后果说清楚后,袁珍珠也被带了上来。
她吃了些粥,还俭朴清洗了一番。打扮干净的袁珍珠,虽然还是很憔悴,却多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袁家姑娘。”
正堂上,陶氏与程侯爷端坐,面上表情有些复杂。
“姑娘?”袁珍珠摸了摸脸,忽而一笑,“程夫人,你还是像在闺中那样叫我吧。”
“妹妹。”陶氏出声,面色照旧冷漠,“以后,你便在此歇息吧。”
“不问我为什么在这吗?不把我交上去吗?我这么一个活人,竟然在抄家的时候……逃出来了……”袁珍珠突然笑了起来,她一笑,黝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
明明只比自己小两岁,如今竟活得这般沧桑。陶氏忍不住握紧了衣袖中的拳头,“妹妹,你不念说,我不会问的。”
“你怎么还是这般理智?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袁珍珠站起身,踉跄了两步,方才走到她身边,“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变,还是与当时一样稳重。”
“我也是会变得。”陶氏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活着,真好,好歹袁家还有活口。”
袁国公造反,连累九族。
袁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被顺次带到刑场,接连斩杀……
家中奴才流放,奴婢一律冲入教坊司……
“涵姐姐……”袁珍珠一点点抓住她的衣衫,豆大的泪水滚滚而落,“袁家……都没了!留下我这么个活口有什么用呢!”
“有用,你既活着,必定是祖宗有灵,要你睹证袁家被平反的那一天。”陶氏声音柔和了些,像是在哄小孩。
“不会了……这本就是晋明帝一手操作的!他怕我们袁家……怕我们篡位,我父亲辅佐了他两十年!两十年!都曾经致士了,为什么他还要……还要……”
程慕清下意识看向四周,才念起方才陶氏曾经将屋内全部奴婢屏退。她按了按太阳穴,此次,可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这是个罪臣之女,按理来说,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若没找错,大理寺丞每个月来看的人,便是她。
她与大理寺是什么关系呢?
男女之间……程慕清轻笑一声,也就只有情人了吧?
那方,陶氏抚慰了好一会,袁珍珠表情才不乱下来。她现在身子衰弱,提及话来有气无力。
“涵姐姐,你是相信我兄长是吗?”袁珍珠盯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
“嗯。”陶氏点头,“他为人谨慎,我一直都相信他不会做出这件事。但你也要大白,我相信是一回事,出手又是一会事。陶家、程家不成能与天子作对。”
“我大白。”袁珍珠点头,“你相信他就行。”
程慕清挑眉,总感到在这里听出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呢?
“程两姑娘。”袁珍珠将眼光转到了她身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顺着大理寺丞这条线吗?”
她眼光中带着一丝揣摩。
“嗯。”程慕清点头。
“那你肯定也能猜出我与大理寺丞之间的关系了吧?”袁珍珠笑笑,“是,没错,我是他的外室。”
程慕清舔了舔唇,没念到她竟然坦白的这么彻底。
“不用吃惊,我年青时……就是心悦于他这种少年郎。”袁珍珠看向陶氏,“我与你母亲不同,你母亲嫁人看身世看家境。我……只看人,我年少时喜欢他,就经常与她私会。没念到,他只是在应用我……呵~应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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