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馥抬头打量着她，淡漠如水的眼中没有任何表情。
热茶腾腾而起的水汽在她的眼睫上蒙上了一层白雾，连带着她冰冷的眼光都柔和了一些。
“你就给本宫用你用过的杯子？”媚眼横扫了一眼江宁端着的茶水，眼光中道也没有几嫌弃。
“那…我再重新拿一个杯子。”江宁说罢就要转头进入屋内。
“不必了。”柳锦馥再无多言，江宁也不再固执，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她的身侧。
三位宫人在孔雀园里忙忙碌碌，那些孔雀深夜被骤然唤醉，像是怀了好盛的怒火，啼叫着在园中乱窜。
江宁和柳锦馥相对静默着，再也没有了多谎话语。
体温的回暖也给她带来了浓重的困顿之意，江宁拢了拢身上厚斗篷，忍无可忍打出一个呵短。
柳锦馥垂下眼睫，“那孔雀钗子能值几钱，值得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能有一些是一些。”江宁抿唇一笑，“实在臣妾也念过您会不会因此迁怒臣妾，但心中总觉得您不是那样的人。”
柳锦馥低头轻笑，“你可是江清远的嫡亲女，这宫中除了皇上，谁还敢迁怒你？”
江宁一愣，她分明记得，在不久之前，自己因孔雀一事差点丢了性命。
而当初要求严厉处分自己的，正是这位贵妃娘娘。
若是江丞相的势力当真是如她所说，那么，当初她又何必为了一只孔雀来惹这么大的费事？
还是说…她晓得自己的身份？
江宁瞪大了眼睛，正要继续追问下去。
“娘娘您…”
“两位娘娘。”那位名为小元子的太监双手捧着一把孔雀羽呈到江宁和柳锦馥面前，“刚拔下来的孔雀羽。”
梦吟上前，接过那一把孔雀羽，站到了柳锦馥身边。
江宁打量着那孔雀羽，只睹那纤长的尾羽在微弱灯光下熠熠生辉，发出诱人的光泽。
“奴才啊在拔这尾羽的时候格外小心，没有伤到一只孔雀，保证娘娘您们啊，必要的时候随时都有！”
那小太监一个劲点头哈腰的讨赏，柳锦馥却像是丝毫提不起兴趣的冷声吩咐了一句，“先下去吧。”
眼睹着那小太监沮丧的垂头，江宁急速抓了一把碎银子塞进他手里，“你们下去分，辛苦了。”
那太监双眼一亮，却怯生生的转头望向了柳锦馥，直到柳锦馥点头，他支了银子退下。
“娘娘，这是我家娘娘给您的。”梦吟将孔雀羽交到江宁手上，又接过她手上的茶杯和茶壶便转身离开。
江宁捧着手上的孔雀羽，一时间不晓得做什么反响反映。
她思索了片刻，强忍着肉痛，把怀中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一块金锭子递到柳锦馥面前。
柳锦馥神情不耐，“你以为本宫缺这点钱？”
江宁嘴角抽了抽，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她有些心梗。
“臣妾不知该如何感激娘娘。”
柳锦馥微微勾唇，眼中露出了些许狡黠之意。
莫名的，江宁产生了一种，她对这句话曾经等候多时的错觉。
“从明日起，你便来霜华殿给本宫说书吧。”
江宁一愣，随即大白了柳锦馥应该只是觉得这宫中的日子过于无聊。
她心中惦记着自己和穆景昭的约定，“臣妾能否十五之后再来。”
柳锦馥微微抬了抬下巴。
“臣妾告退。”江宁用胳膊夹着孔雀羽，伸手去解身上斗篷。
“洗干净了再还。”
江宁不再坚持，告辞离开。
——
她方才拐过那转角处，便看到冷宫门口，一盏灯笼孤零零的亮着。
折柳提着灯笼，静静的站在冷宫门口。
她表情极好，远远的对着折柳挥了挥手，“丫头，我回来啦！”
折柳提着灯笼朝着她跑来，“娘娘啊，您大晚上去哪里了！可把奴婢急坏了！”
她声音急切，隐约透着几分浓重的鼻音。
江宁微微一怔，仔细打量着面前折柳的脸，只睹她眼眶微红，脸上还残存着些许泪痕。
“我方才起床去茅房，心念着这天冷，我怕您晚上踢被子着凉，所以我就念去您房间看看。结果我发明房间里没人，我以为您出什么事了…”
折柳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喉咙里的哽吐随着她的话语声不息浓重。
灯火映照得她眼角的泪珠闪闪发亮。
江宁心头一热，在折柳肩上用力握了一握，“你看，本宫不是好好的吗？我今晚有要事，晦气便跟你说。”
折柳在眼睛上用力的揉了揉，“再要紧也不能这么一声不吭的出去。”
“好好好。”江宁拽着折柳朝着屋内走去，抬高声音神神秘秘的开口，“我跟你说啊，折柳丫头，咱们这下发大财了。”
她这么说着，一把抽出手里的孔雀羽，“你看这一大把，够咱们做一大堆钗子了。到时候咱们吃穿不愁，你也有嫁奁了。”
折柳脸颊微红，她提起灯笼，借着亮光打量了一下江宁面前的孔雀羽，随即，她瞪大眼睛，“娘娘！您去霜华殿偷东西了？！”
“不是偷，我晚些再跟你解释。”江宁踏进门槛，“折柳丫头。”她表情神秘，“本宫深夜外出一事，你可有告诉别人？”
折柳吸了吸鼻子，一个劲的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奴婢不敢乱说。”
江宁如释重背的紧了一口气，顺手推上了冷宫的门，“快去睡觉吧，本宫困死了。”
第两天，江宁找了折柳和陆风一起来下手拧钗子。
实在这孔雀羽钗子做着倒也不难，但究竟是要经商，总是不能做千篇一律的样式。
江宁不懂这宫中贵人的喜好，于是找来了折柳做参谋。
而陆风，则背责做些体力活。
折柳正在屋内准备着钗子所需的宝石珠翠，江宁而陆风在院子里绕桌而坐，等待着折柳。
百无聊赖间，陆风拿出了折柳绘制的图纸开端检验考试着拧钗子，江宁则在一旁嗑着瓜子。
“娘娘。”陆风拿着镊子用力一拧，神神秘秘的望了一眼殿门的偏向，“现在孔雀羽也有了，您可以卖完一份了吗？”
江宁嗑瓜子动作未停，她打量着面前的陆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她把手里的半把瓜子放下，拍了拍手，“你真的很念要？”
陆风点头如捣蒜。
“那要看你的诚意。”江宁嘴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陆风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臣大白的！”他如此说着，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荷包，“我有钱！娘娘，您要几，我给钱不要太贵了就行，臣还要留着银子给折柳当聘礼。”
江宁急速摁住他找银子的手，“我只是必要你帮本宫一个忙。”
“什么忙？”陆风一脸狐疑。
“过两日本宫会在冷宫拍卖这个孔雀羽钗子，届时你来竞价，若是你能把这钗子的价格喊上一万两，本宫便免费送你。”
陆歪着脑袋，仿佛是在消化着江宁的话，良久，他用力点了点头，“可所以可以，但娘娘你这，是何用意啊？”
江宁无奈，重新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睹陆风一脸好奇，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叹道，“本宫现有些疑惑，把折柳丫头交到你手上，究竟算不算个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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