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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五 缄语以默(二)(1 / 1)

总算离开前厅,秋葵愈发不满。“你死活推我过来,就为了看你这番挑唆,还不让我开口说话。”

“念说什么,与我说就好了。”沈凤叫笑嘻嘻看着她。“说与他们听也没用。”

“他们分明还觉得——有今日都是我们的错,一点都不念念自己做过些什么样事,你却竟不分辩?”秋葵不快,“前夜的死伤,就算都是因了魔音之故,可那魔音失控,本也是关非故挑起的,你为何又不说?”

“你以为关默不晓得自己人做过些什么?”沈凤叫摇头,“仇人就是仇人,立场既不同,不管你怎么解释,那必都不成能说到一起去。”

“那你还与他废话这么多?”秋葵道,“你嗾使他杀摩失——底子就没这个必要,他们两个,现在你念杀谁就杀谁,念留谁就留谁——你若还不念杀关默,就给他也下了蛊,和摩失一样就是了,他必听你的话——反正也不指望是真心的。”

“我就是不念这样。”沈凤叫苦笑,“我就是念看看,能不能‘真的’推拢他,否则,将来总有一天,必成祸殃。”

“你方才还说仇人就是仇人。”

“现在还是。”沈凤叫道,“但仔细念起来,关默大大都时候不过是受了指使,未曾真的你死我活过,所以未必没有机遇——他现在只是觉得应站于关非故、关盛那一边,所以才视我们为仇。可若他发明一直视作自己人的实在并非‘自己人’呢?——连身边至亲都市变节,还有什么人值得彻底的相信?”

“……你说的那关风谋杀他的事情,是真的么?”秋葵皱眉。

“八九不离十。”

“你怎么晓得的那些事?”秋葵道,“尤其是——关代语那些,你怎么晓得的?”

“我在三支之会前受他们所困,睹过好几次关盛与关代语说话时的眼神,便觉这父子间有几分蹊跷。不过,你该也看出来了——代语这小子跟着关默时日久了,倒与这大伯更亲,虽然没防过自己亲爹有什么居心,但念来要他对关默晦气,那是不成能了。这一点,关盛大概也没念到。”

“就算关盛真是你说的那样——还有关非故呢?关非故是他爹,这总没法撇得开了吧?”

“说到关非故……”沈凤叫道,“我今日实在还有个故事未说。我看关默今日表情——关盛、摩失,这两个人曾经足够他好好念两天了,若一时说得多了,只怕他受不住反而心生抗拒。不如缓一缓。”

“关非故难道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秋葵大是不信,“你说关盛要杀他我信。但关非故——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不晓得。”沈凤叫喟然,“也许人间本有两种父亲,一种是爱子逾己,一种是爱己逾子。倘若爱子与爱己两不相害,那自是相安无事,其乐洽融的;可若是两者相容不得,如何弃取,就要看他更‘爱’谁了。”

秋葵一时看着他,眉目有些古怪,“……这般感慨,难道你爹当年也曾……”

“那倒不是。”沈凤叫挥手,“我那个爹就算是爱己逾我,却还不至于会害我。我只是将关于关非故的一些事情串起来念,觉得——关默今日如此,未必与关非故没有关系。”

“怎么讲?”

“你先前与我说过——朱雀昔年被关非故打过一掌以至寒伤难愈,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天,关非故是在成亲的路上,对么?”

“是啊。”

“关默眼下四十有几了。关非故若是那时候才成亲的,那只有两个可能,其一,关默是他成婚之前就有的儿子;其两,关默不是他亲生儿子。”

秋葵眼珠稍动,没有说话。

“听说——这两三百年来,你们三支的圈子,一直讲究‘门当户对’,‘明媒正娶’,意思是说,要两者同为三支中人,才好成亲,行事更要检点,不成逾矩。否则,即使三支不将这违了规矩的弟子驱走,他必也无有颜面再参与‘三支大会’,更不要说在三支中担负什么慌张位置。关非故当年可是幻生的翘楚吧?如果因为这种事失了职位,岂非对他的前途大是晦气。”

“你的意思是说,关默的生母可能不是三支中人,并且与关非故未曾成亲就有了孩子,所以关非故就——不待睹关默?可……此说全凭猜念,可有证据?”

“你先听我说完。前天晚上睹过摩失之后,我突然念到这个细节,心中好奇,就去幻生门徒之中念探听一下关默的出身。只有一个早年的弟子还记得些当年的事情。他是关非故成亲一两年后拜入师门的,对于关默是何时生的也不甚清楚,印象中——他刚去时,关非故就一直说自家孩子身体不佳,从不抱出来给他们这些弟子看,派中师长也从不催问,直到几年后关盛生出来,师长要他带去看看,才念起一并将关默叫带去——自此他们才始睹了关默,那时已长得有些大了,六七岁,自然,那时候就已不会说话。我很是不敢信,在当时西域大漠之地,又不是深门叠院,一个孩子如何能藏了六七年之久打不着照面?如果连贴身弟子都看不着,那关非故又是将人藏在哪里的?思来念去只有一处——就是他的蛊室,因为只有那一处,是必会上了锁的。”

“将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锁在蛊室?那岂非太甚危险了。”

“当然危险。你可知,那宋客曾有个哥哥,就是两岁时独自玩耍,误触兵刃,不幸夭亡。一个小孩子若真被独自关在蛊室里,不成能一次都不误触蛊皿,关默能得活下来,已是万幸,我甚至疑惑——他也许不是天生的哑子。他能听得睹,他实在也会说话,只是——发不出声音而已,这实在——更像是因毒而哑。如果他自小遇睹毒痛已多,与父亲哭闹亦不得回应,那长大之后遇人追杀竟也不声张,或也就合理,否则就算不会说话,怕也不能这般逆来顺受吧?”

“听起来也有事理……”秋葵喃喃道,“六七岁,应该记事了。”一顿,“若是如此,便是你不与他说,他对这所谓父子之情,也该心中有数。”

“所以就留他自己念念吧。究竟年月长远了些,不拿关盛、摩失这些人来剥开他的旧伤,怕他都记了疼。”

“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何要逼他去杀摩失?他就算杀了摩失,也未必表现自此就以心向你了啊。”

“我逼他去杀摩失——但不是真要他杀摩失。你晓得他与摩失当年是何友谊?这个我也问了。当年他身边还没有关代语,朋友也极少,唯独新来的摩失与他亲昵,因为摩失那沙蝎帮的身份与一些诡秘,旁人都不好多说,唯有与一个哑巴能多讲几句,是以两个人算是交心,说是知己也不为过,便是摩失离开幻生之后,书信联络也不少。既是知己——知己该当如何?你若念象不出,就念——你我与君黎,也称得上一句‘知己’吧?你的仇人若与你说君黎要杀你,即便他横陈千百理由,你可会信一个字?你的仇人倘要你去杀他,即便他晓以无数利害,你可会真去下手?”

“可我们是如此,未必他们也是如此——你又晓得关默是什么样人了?却将他与我相提并论。”

“说对了。我正是念晓得他到底是什么样人。”

秋葵恍悟过来,“所以你实在是试探他——”

“我虽然已知晓了他许多弱点,却唯有——他的为人,实还不敢称晓得。便予他一次机遇,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此时天色曾经全暗,两人走在园心小径,一篷月影正于夜空含糊而现,与门墙昏黄灯笼相映朦胧,树草仿佛都减了清凉却加了柔情。秋葵没再说话,与他慢慢穿过天井,回到东楼,屋中晚食已备好,沈凤叫便叫将他的亦送来此间,与秋葵在屋里相对举箸。

正吃得一半,李文仲便来敲门,带了三个仆人小心翼翼将“七方”双琴搬了进来。沈凤叫一睹,不无惊讶,“这么快?”李文仲便道:“秋姑娘的东西,风爷最为上心,紧着催着赶着安了最好的弦,姑娘有暇时便再试一试手,若有什么欠妥,记得与我说。”

秋葵虽不明就里,也便道了谢,待几人走了,方起身去看琴身,以手抚弦,一时心中只是万般起伏。

“我还道……”她喃喃道,“还道此番要与‘七方’别过了……”

“只是琴弦毁损,琴身却无大碍。”沈凤叫走到她身侧,“先吃完了饭,你来试上一试,看这新弦补得如何。”

“可我……”秋葵黯然,“可我……再不能弹奏‘神梦’了。”

“只是不能用出魔音,却无损弹奏。”沈凤叫很自然地将手搭了她肩,“湘夫人何时对着琴都要发愁?”

秋葵好像没有感到到般,那手指离开琴弦,与眼光一起落于琴身上几个黑色的蚀孔。

琴身确实没有大损,除了——这些因他那晚毒血蚀出的小洞。她那时确实失了神智,可她现在却能清楚记起他是怎样回到自己身边,怎样——艰难地拔出了那把匕首,割断她全部琴弦。

她抚了抚那几个小洞,“我头一次觉得‘七方’残了也是好的。”

她说完这句话才转回头来。沈凤叫听得一愣,“怎么?”

“‘神梦’四十九魂,‘七方’残损,只余三十九弦,还有十弦,你教我留在心间。”秋葵道,“三十九弦尽断,却总算还有这心间十弦,能留住我的性命,否则——不管是你出手断弦,还是等到我在幻梦之斗中力竭受噬,都必落得四十九魂皆集,我早已灰飞烟灭了。”

沈凤叫怔怔退了一步,“你……晓得是我断的弦?”

轮到秋葵笑,“你以为我不晓得?”

“我……”沈凤叫面色变得有点讪讪,半空的手只得伸去抓了抓自己面颊,“我还在念该如何与你解释……”

“你不是还与净慧说,我一贯很‘看得开’?”秋葵冷眼。“怎么,这会儿在我面前不说了?”

“这个嘛……”沈凤叫眼珠一转,换了一副讨好神色,“我的湘夫人与别个女子不同,她心里自有天地,愈是碰到大事,她愈不会乱了方寸,更不会哭哭啼啼的——当然‘看得开’了,你说是不是?”趁着说话,又贴了过来欲要搂她。

这一句话固是令秋葵心中受用许多,不过她还是伸手推了他一推,不肯叫他随便搂进了怀里。沈凤叫觉出她两三分犹豫,岂肯就此撤退了,口中愈发调笑:“不过——她便有一点不好。大事她都看得开,小事却反喜欢计较,总要与我争个短长,就像这般容我抱她一抱,都不肯依……”

正内疚推搡间,忽屋外脚步声响,有人用力敲门,“沈教主,沈教主!”

《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武侠修真类型的网文小说,妙笔阁小说网(www.miaobigexs.com)转载收集行行最新章节,欢迎各位书友收藏加关注,追书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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