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年的工作中,如果说梁必达同张普景和窦玉泉相处尚且融洽的话,那么对江古碑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梁必达从心眼里看不起江古碑,这倒不完全因为江古碑在“纯粹运动”中充任了急先锋,而是因为在梁必达等人的问题甄别之后,尤其是在梁必达当上了分区司令员之后,江古碑的显露令梁必达十分歧视。为了洗清自己,讨好梁必达,江古碑竟然搞了一个材料,把当初拾掇梁必达和朱预道的经过白纸黑字详细地记录下来,还把某某某是怎么说的,某某某是怎么做的,全都出卖了。
江古碑没有念到的是,梁必达对他的小报告压根儿不承情,还将材料给东方闻音看了,说:“这种人是小人,铁汉做事铁汉当,大丈夫敢作敢为,搞这种鸡叫狗盗的小动作干什么?错了就是错了,错了也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这样的事张普景就做不出来,我跟张普景经常争论,但没有一点个人恩怨。江古碑现在是看我腰杆硬了,就来投靠,可是他念错了,我梁必达不是绿林铁汉草莽豪杰。他现在一睹风头舛讹,连某某某和某某某都出卖,如果有一天我梁必达又不得势了,那他还不照样落井下石?这份黑材料烧了,免得同志之间人心惶惶疑鬼疑神地互相警觉,权当没这回事。”
这一席话,说得东方闻音好生佩服,打心眼里觉得梁必达看问题真是透彻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原来,特委改组之后,江古碑回到野战军工作,梁必达就有抵制,认为这个人品质不好,但张普景等人不晓得江古碑暗地里还有动作,梁必达也没有说,所以张普景等人坚持接受了江古碑。偏偏江古碑急于显露,往往又是添乱,他所领导的在敌占区的几个工作站,近日频频报告发明奸细叛徒之类,并且一再向梁必达报告,要如何如何,弄得梁必达心惊肉跳——那些所谓的“奸细”、“叛徒”,数量相当的人都是近期派进刘汉英部队、接受王兰田和梁必达单线领导的地下工作人员。如果不采取措施,误杀自己同志的事情又有可能发生。
为难的是,这些话还不能明说,尤其是不能跟江古碑说。地下工作的常规是,任务传达到哪一级哪一级背责,谁晓得谁背责。这也不是不相信同志,这是铁的纪律。再说,张普景虽然做人正派,但过于激进,革命热忱始终可嘉,对敌斗争经验始终不足,放手把地下工作交给他们,他也委实宁神不下。上次跟刘汉英联手除掉李文彬,是由国方精锐谍报工作者高秋江具体执行的,同时,出于更深的意图,王兰田又决定暗中保护高秋江,也是单独布置给梁必达的。梁必达诡秘构造了一个特工队,由曲向乾带领潜入洛安州,当初高秋江在自己的寓所里看睹的那张写着“走投无路时,去找梁大牙”的纸条,就是曲向乾塞进门缝的。事后张普景才晓得一两,对此十分恼怒,说:“连我这个政委都不相信,还是宗派主义在作怪。”可是,非论张普景怎样发牢骚,梁必达在统战的问题上却不能妥协。
梁必达念了念,说:“统战工作由纵队统一部署,我们不要乱插杠子,弄得不好,反而乱了。老江你那几个工作站的主要任务还是摸内线情报,有了情况要跟情报科及时通气。还有,你们的除奸队不能再随便杀人了。现在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复杂时期,为了统一指挥,综合协调,我看是不是可以成立一个敌工委员会,协调情报侦查、对敌联络、对内肃奸、治安保卫几个方面的工作,由姜副旅长和江副政委共同背责,姜副旅长背主要责任,为该委员会主任,老江为副主任。只要是涉及到性命的事,必须经过我和张政委两个人同时批准。张政委你看怎么样?”
张普景怔了怔,半天没吭气。
自从两旅成立以来,张普景是一腔热血要在政治上打个翻身仗,梁必达对他也表现充分尊重。但是,张普景总是感到到还有什么处所不那么顺当,尤其是在进行重大决策的时候,梁必达同志的刚愎自用就显露出来了。不能不承认,梁必达同志这几年前进很快,在政治本质和战争经验等方面都成生起来了,指挥部队屡战屡胜,上上下下都很佩服。但是,正是因为威望上去了,问题也显露出来了,惟其因为有了功劳,也就愈来愈武断了。不但用兵武断,在用人方面也很专制。对他张普景面子上还过得去,可是对江古碑同志就没那么客气了,虽然说是副手和部门首长,但你也不能不把人家放在眼里啊,也不能事事都越俎代庖啊。张普景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梁必达底子就不信任江古碑,同时他还认为梁必达也并不彻底地信任他张普景。统战工作、联络工作、保卫工作,都是政治部的职能,为什么要姜副旅长背主要责任?就是首长分工,也应该是我政治委员或者副政治委员背主要责任啊。
让张普景尤其恼火而又说不出口的是,这个江古碑,自从上次在“纯粹运动”中犯了过错,就一蹶不振了,像是大病一场的落水狗。调回野战军工作,张普景原先等待他重新振作起来,在忖量政治工作方面助他落井下石,岂料这个同志竟然成了猪大肠子,横竖伸不直腰杆,甚至还在梁必达面前低三下四惟命是从。看来他是被梁必达彻底征服了。如此,梁必达更是一手遮天了。这是共产党的部队,也不是哪一个人的护院家丁。你梁必达对了,我们撑持,但究竟还有一级党委,你是书记,也不能私行成立构造,跟政治委员连气都不通一个,就宣布某某某背责,也太傍若无人了。
张普景终于忍无可忍了,压住火气,慢腾腾地说:“老梁,今天不是开党的会议吧。”
梁必达说:“除了宋上大同志,党委成员都在嘛,也能够算是党的会议。”
张普景说:“如果是党的会议,那我说明我的态度,我不同意成立一个敌工委员会,也不同意这几项工作由姜副旅长背主要责任。我军在编制上有司令部、政治部、供应部、卫生部,各有任务,应该各司其职。”
梁必达说:“我说过了,复杂时期,敌我之间关系微妙,我们司以有一个统一的领导,这也是一时性的权宜之计。”
张普景仍不退让,说:“搞一个所谓的敌工委员会,凌驾在职能机关之上,才真正有可能制造混乱,并且也名不正言不顺。”
梁必达说:“这是为了对敌斗争的必要,也不是设衙门封官许愿,不存在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
张普景说:“就是搞,我也不同意由姜副旅长统一背责……哦,老姜,我这样说不是对你有意见。敌工工作是政治工作,我这个政治委员还有自己的职责嘛,还有副政委,还有政治部,我和江古碑同志过去犯过过错,甚至是严重过错,但那不是品质问题,是忖量认识问题,是执行政策把握的尺度问题。我们还是要干革命的。没病没灾的,你梁必达司令员也不能老是让我们睡大觉啊。”
梁必达不利落索性了,说:“老张,你误会了。你是以为我要架空你吗?你是以为我对你不宁神?不是这样的,以后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张普景毫欠妥协地说:“要说清楚现在说,什么时候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表态。如果是上级有诡秘唆使,你就……你可以像上次跟高秋江接头那样,还是诡秘执行,我——甘当局外人。”
说完,站起身,一脸凛然愤懑,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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