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正文卷第四百五十一章横波初平，巨浪将起“建宁侯。” 寝宫门外，匆匆入宫的夏景昀睹到了候在门外的李太医，李太医连忙站定，尊敬行礼。 “陛下怎么样了” “好消息是情况稳住在恢复了，但坏消息是恢复的速度很缓慢，眼下的情况照旧很差。” 夏景昀嗯了一声，这倒是在预料之中，大蒜素也好，李太医的拔毒放血也罢，终究都不是什么活死人生白骨的神药，能够稳住彘儿的病情，救下他的性命，曾经颇有几分吉人天相的庆幸了。 “辛苦了。” “建宁侯客气了。” 李太医仿佛是个不善客套言辞之人，夏景昀也没再多说，点了点头，走进寝宫。 寝宫之中，陈富贵瞧睹夏景昀，颇有几分如蒙大赦的感到，急速站起。 夏景昀朝着他点头示意，而后走到了床边。 东方白靠坐在床头，一张苍白的小脸虽然照旧透出极致的衰弱，但那双灵动的眼睛中，终究曾经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阿舅。” “彘儿。” 夏景昀在床边坐下，再度牵起了东方白的手，“感到如何了？” “阿舅，我怎么没死？” 听着这个终究是七八岁孩子能力问出的问题，夏景昀笑着轻轻揉了一下东方白的脑袋，“你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你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你要做一代圣君，你要做千古一帝，阿舅都要陪着你，让你在那厚重的青史之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卷。万世传颂，百代向往，你怎么能就这么随便地死了呢！知不晓得什么叫做天命所归啊！” 听了夏景昀的话，东方白的眼中闪过片刻迟疑，旋即强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夏景昀那张疲乏的脸，朝着陈富贵示意了一下，“他曾经给我说了，你们从雨燕州日夜兼程赶到中京，中途几乎未曾休息，今日又是如此劳累，阿舅先去歇息一番吧！切莫累伤了身子。” 夏景昀闻谈笑了笑，“好。不过，阿舅去休息了，你也要好生调养，合营治疗，争取早日康复，好吗？” 东方白点了点头，夏景昀便站起身来，打了个大大的哈短，“如今朝堂表里基本曾经平定，你曾经没什么大碍，我再去看看阿姊，就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了。”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溘然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多亏了陈富贵眼疾手快，强忍着右臂的疼痛，将他一把捞住，才没摔出什么大碍。 瞧睹这一幕，东方白惊得都瞬间坐起，疼得嘴角直抽，整个殿中也是一片大乱。 好在李太医就在殿中，立即在东方白的合营下，将夏景昀挪到了宽大的龙床之上，伸手把脉。 而后在他关切的眼神中缓缓道：“陛下勿忧，建宁侯就是累极晕厥，脉象体征都还算平稳，等他这一觉睡饱，再好生调养几日就无碍了。” 东方白冲动地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夏景昀，看着他那稍显邋遢的模样，而后望向陈富贵，“将阿舅送回建宁侯府，务必悉心调养，不得出半点错误。” 陈富贵嗯了一声，弯腰亲自抱起夏景昀，就要朝外走去。 “等等！” 在他死后，溘然传来东方白的呼喊，陈富贵停步回望，瞧睹东方白仔细道：“你也辛苦了。” 陈富贵犹如一个瞧睹地里庄稼长势喜人的庄稼汉，咧嘴憨笑一下，转身走出。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东方白默默出神。 在他的心头，闪过先前半睡半醉的昏迷中，夏景昀在他耳畔说过的那些言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过了一阵，他看着在一旁的殿中忙碌的李太医，将其唤到近前，轻声开口，“朕昏迷这些时辰，都是何情况？” 李太医方才亲眼目睹了陛下和建宁侯的亲昵，尤其是对于建宁侯伸手揉着陛下脑袋的那一幕，的确是震惊得都快没忍住惊呼出来，而此刻陛下问起，他再蠢也晓得如何言说，更何况，建宁侯本身就做得足够出色。 当听到阿舅对太医院太医的震怒，听到他为自己这条伤腿的纠结时，东方白面露冲动； 当听到他从那些普普统统一文不值的大蒜之中，提炼出了为自己治伤的神药，而后又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李天士之时，东方白不由自立地感到到几分骄傲； 当最后听到夏景昀在自己情况不乱之后，留下陈富贵在此守卫，杀气腾腾地出门时，他幼小而成生的心头又忍不住多了几分心神激荡。 当李太医的讲述完毕，东方白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朕的腿，何时能好？” 李太医面露迟疑，仿佛有些不敢回答。 “说吧，朕这条命都捡回来了，有什么受不了的。” 李太医开口道：“陛下如今身中的入口之毒，曾经基本解了。但是腿部的伤势，情况照旧严峻，主要问题有两，其一是袖箭之上涂了毒药，毒药入体，虽用药护住心脉，但毒性太烈，仍需缓慢拔除。其两则是当时商统领以布条束缚大腿，令腿部之血上行不畅，不至于侵害心脉，虽立下大功保住了陛下性命，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束缚太久，令腿部经络壅闭，需以放血之法合营舒筋活血之药，将淤血排出。” 他顿了顿，声音渐小，“如果陛下合营微臣治疗，再勤加磨炼，兴许一到两年，陛下的伤腿便可恢复如初。” 东方白闻言沉默了良久，缓缓道：“你辛苦了，太医院院正便由你来做吧。” 李太医神色一惊，旋即难以矜持地露出喜色，正要说些什么，东方白却曾经意兴阑珊道：“替朕拔毒吧。” —— 当夏景昀捉拿三个大族实权人物入狱，与陛下苏醉的消息相继传来，在太后娘娘母子平安的情况下，朝堂之上的等候也告一段落。 寡人缓缓集去，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成王的心头长舒一口气之余，也难免生出几分遗憾。 汉子，谁又不念去那个至尊之位上真的坐一屁股呢，尤其是在像他这般，看似曾经触手可及的情况之下。 只可惜一夜风云起落变幻无常，当大戏落幕，陛下情况不乱，太后安然无恙，更有了新的皇子可做后路，这皇位再怎么也轮不到他了。 而那唯两的两位主动提议撑持他成为储君的朝中重臣，万文弼和严颂文，直接被建宁侯扔进了黑冰台中。 算了，别做梦了，好生当个闲集王爷，多生几个娃吧！ 心头刚生出这样的念头，他又旋即念起有自家王妃在，他压根就没有纳妾挥精如土的机遇时，忍不住举头望天，悲从中来。 李天风远远瞧睹这一幕，轻哼道：“成王嘴上说着无心帝位，也装做谨小慎微的模样，但这么瞧来，仿佛也有几分不甘呢！” 卫远志冷哼一声，“无根浮萍而已，若尊他一下，他便是皇叔之尊，宗室之长，若不尊他，不过一闲集王爷，安敢觊觎神器！” “此言，有失偏颇，亦显小气了。” 两人死后，一个声音缓缓响起，苏老相公缓步上前，看着两人道：“如今万文弼、严颂文倒台，朝中必经一番动荡调度，高阳主导朝局，两位当倾力合营高阳，亦当拿出一个中枢重臣的体面和气量气度，如此方能服寡。” 卫远志和李天风心头一凛，齐齐拱手，“谢安国公教诲。” 苏老相公微微颔首，迈步离开。 在他死后，赵老庄主和秦老家主也朝着两人微笑颔首。 而代表勋贵的鲁国公在又一个失意失望失落的夜晚之后，早就没了踪影。 就剩下杨维光和中枢之中的另一个重臣小声私语着离开。 皇宫之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波涛才刚刚以宫城为核心，扩集开去。 “今夜这番动荡，不知又有几家属族运终结，几人人头落地。” 宽大的马车上，这一次，多了一个人，这声感喟就来自于这个多出的人，秦老家主。 赵老庄主闻言微笑，“但同样，也会有不晓得几人，平白得了机遇，弥补上了朝堂的空白，今后飞黄腾达，成就功业与梦念。” 秦老家主点了点头，自然也是认可这个说法，接着开口道：“提及来，今夜高阳那小子，拿下万文弼和严颂文，称得上是果决，而那两位的反响反映，也真的是丢了一个中枢重臣的脸。就他们那样，还妄念争权，把持朝政，真的是蚍蜉撼树！”
“此言差矣！” 和秦老家主一向舛讹眼的苏老相公摇头开口，但这一次却并非单纯为了针锋相对。 “什么叫大人物？大人物的根基在于两点，一是获知情报的能力差距，当别人都不晓得的事情，你晓得，或者你比别人更早晓得，你就有了先机，就能从容布局，以有心算无心，自然无往而晦气；其次就是绝对权力的差距，别管占不占理，当你掌握了生杀大权，你就能一言而决，支配别人的命运，让那些职位不如你的能人异士为你所用，没有事理可言。可一旦剥夺了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与一个普通人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他看着秦老家主，迟疑了一下，还是补充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当初的切身经历。” 秦老家主底本旨头微恼，但听睹此言，那点不悦便瞬间烟消云集。 苏宗哲不成谓不厉害，一代贤相，门生故吏满世界，手腕头脑样样不缺，苏家底蕴也足够丰厚，但即使如此，在罢相归乡之后，在他方才所提的两点之上，都再无优势之后，便被后起的权相秦惟中拾掇得狼狈不堪，最终只能假死才换得片刻平和平静。 赵老庄主缓缓道：“如果这两人若是还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照旧可以依附着手中的权力，营建出骇人的虚影，但权力的阳光集去，露出本相，终究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明哲保身的胆小鬼，和一个醉心权势，趋炎附势的小人而已。” 苏老相公点了点头，“高阳并非鲁莽行事，相反，今夜是他如此行事最好的机遇，便是有几分跋扈和嚣张，朝野都能理解那心忧盛怒之下的行径。但过了今夜，一切清楚起来，就再不会有这般好的借口了。” 秦老家主对这一番话，无法反驳，也实打实地认可。 在京城的风云中浮沉多年，他对苏老相公所说的这两点深以为然。 在马车的吱呀声中他沉默片刻，开口道：“那你们觉得高阳那孩子如何？” 赵老庄主笑了笑，“他就是那种另类，那种没有了这些光环和助力，照旧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天纵奇才，我倒是很等待，他如今打碎心结，如猛虎出柙，会在这朝堂折腾出一番什么样的光景，带来一番什么样的情景。” 苏老相公则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我不如他。” 秦老家主呵呵一笑，“那总归是功德。” 三个后辈都嫁给了夏景昀的老者不约而同地勾起嘴角。 苏老相公轻轻敲着膝盖，“提及来，此番还有什么未竟之事否？” 赵老庄主笑了笑，“年青人曾经回来了，该是他们费心咯。” 秦老家主也点了点头，“不错，北边的反响反映，朝堂的支配，世家大族的清洗，新政的推行，一桩桩一件件，我们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了，他既然回来了，就让他自己来吧！” 苏老相公扭头看着两人，轻哼一声，倒也没真的反对。 三人就在这黎明的晨曦中，回了府，各自睡下。 而整个中京城，才在下一个天亮之后，被一个个的消息，震得议论汹汹。 “陛下安好？那太好了！谢天谢地，这好日子才刚开端，终于不用担心又转头坏掉了。” “太后娘娘母子平安？功德啊，不过多了个逍遥王，对朝廷也没啥影响。” “你现在看当然没影响，你知不晓得昨夜在陛下昏迷不醉的时候，太后娘娘难产，当时差点都改立新君了！多亏了建宁侯制出神药，才将陛下救活，而后消息传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心头大定，才换来母子平安的功德，那可是凶险至极啊！” “是不是哦？有那么严重么？你不会是在夸张其词吧？” “他没乱说，万相公和严相公都曾经被送进黑冰台了，相府和严府都曾经被禁军包围软禁了！” “这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那可是当朝丞相和御史医生啊！都是中枢重臣，怎么能说下狱就下狱呢！” “何止呢！我听我三舅姥爷的两姑家的小儿子的好友说，九河王家的王员外，和其余几个大族员外也都被扔进了黑冰台，眼看着他们这些土包子的好日子怕是也要没了。” “据说这些人都是被建宁侯抓了的呢！我看啊！这建宁侯也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开端变得跋扈嚣张了，他凭什么如此行事！” “是啊，他虽然是太后义弟，陛下阿舅，但从官位上来看，他不过是户部尚书，凭什么去定丞相和御史医生的罪？果然这权力会让人迷失啊！” “你们都在说建宁侯的不是，只有我觉得建宁侯真的神了吗？陛下这样的情况，都能研制出神药将他治好，让太医院的人情何故堪啊！” “说到太医院，太医院的院正也被建宁侯抓了。” 寡人：. “天降猛人，不知是福是祸啊！” —— 市井之中的议论传不进在建宁侯府昏睡的夏景昀耳中，更传不到还在养病的东方白耳中。 到了第两日的午时，他再度醉来。 又服用了一次大蒜素和叶天士配的汤药，同时又给拔毒放血一次之后，他的精神也稍有恢复。 他看着李太医，“朕欲去长乐宫一行，能否？” 叶天士迟疑一下，“陛下多加保暖，勿中风寒，应当无虞。” 很快，东方白就坐上了轮椅，搭着毯子，被靳忠小心推着，朝着长乐宫而去。 如今的大夏，对出产诸事曾经有了初步的研究，坐月子的说法也曾经有了些雏形。 如德妃这等顶级娇贵的女性，自然会得到更加精心的呵护。 温暖的房子中，她正温柔地逗弄着初生的幼子，眉头却在不自觉间悄然皱起。 心头的那份隐忧到现在还在隐隐作怪。 “陛下驾到！” 宫门之外，响起一声通传，不多时，伴随着轮椅的吱呀声，东方白进入了长乐宫中。 瞧睹爱子，昨日整整一日的担忧和恐惧都仿佛在刹那间释放出来，德妃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上前，但身上的锦被和稳婆的嘱咐，以及身上的伤口，停住了她的动作，也让她看清了东方白此刻的情况。 “彘儿，你这是？” 她惊讶的眼光，带着浓浓的忧色，看着东方白裹着伤药的右腿，颤声问道。 东方白微微一笑，“中了一箭，差点人没了，好在被阿舅和太医救了回来，太医说了有个两三年，就能恢复如初。” 德妃瞬间沉默下来，仿佛一时分不清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昨夜的凶险她已有耳闻，如今瞧睹东方白出现在她的面前，心头稍安； 但是这条两三年能力恢复的腿，又让这份心安变得残缺了起来。 看着沉默的母后，东方白示意靳忠将他推到床边，然后将整个长乐宫中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他们母子两人，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这就是儿臣的弟弟吗？” 他悄然转过话题，看着躺在母后臂弯下的小婴儿。 德妃闻言，眼中不自觉地竟闪过一丝慌乱，旋即低低嗯了一声。 东方白看着安静睡着的小婴儿，“皱巴巴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有母后的风姿呢。” 德妃强笑了笑，“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别看你现在长得这么好看，当时生下来，也是这么皱巴巴的，眼睛都睁不开呢。” 说着她伸手轻抚着东方白的脸颊，柔声道：“彘儿，你受苦了。” 东方白微微摇头，“身为天子，享用了一国之君的至尊荣耀，自然要面临这些明枪暗箭，狂风巨浪，这不是母后的教诲吗？” 看着东方白懂事的模样，德妃忍不住美眸之中生出一阵雾气，“但是母后还是盼望你顺遂平安。” “真的吗？”东方白抬起头，看着德妃。 “傻孩子，当然是真的。” 德妃下意识地伸手揉向东方白的脑袋，这一次，她竟意外地胜利了。 不闪不避的东方白望着错愕的德妃，慎重道：“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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