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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知蕴却轻声笑了,“我让桂嬷嬷和兰玉不要将此事告诉我母亲,怕她忧思过火。珍静居有守卫,你进不去,就煞费苦心撺掇沈平山去假意宽慰,让我母亲知晓了此事病急离世。害死我母亲的人不是我,是你啊姜秀淑,你是念让我愧疚终生,抱憾终生吗?”
“那你可是打错了算盘。”
沈知蕴站起来拂拂袖子,绕过姜姨娘抬腿往外走。
走至门口,她停下了脚步,启唇说,“我不会上你的当抱憾终生,但可要小心着自己的心神,不要抱憾终生才好。究竟沈知泽虽然曾经废了,但沈蕙怡还没有嫁人,她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你院子里陪你,可是个好姑娘啊。”
姜姨娘猛然抬起头来,“你要对蕙怡做什么?你现在所得的一切,就是你对我儿知泽做的事的报应!你个黑心黑肺的东西!你要是敢对……”
姜姨娘边说边往门口爬,试图拽住要出门的沈知蕴,犹如一匹恶犬,张牙舞爪。
但她的叫喊声都被关在了门外,此生估计都难以再睹阳光。
姜氏说她对沈知泽做的过分,现在是她的报应。
但她也不是随意伤及无辜之人,姜氏是姜氏,沈知泽是沈知泽。
她苦苦伪装,当了几年纨绔,装得一事无成,浪荡公子的模样。
实在一开端只是桂嬷嬷与她说,“公子还年少,不成太出类拔萃,如今珍静居保护不了公子,老奴唯恐两房的人嫉妒公子,暗中害了您。”
她装纨绔本是为了自保,等有朝一日羽翼丰满,就再不必小心谨慎地活着了。
只是沈知泽这人,从小虽然读书还行,心性却是恶劣至极,小小年纪,几番虐杀猫狗,知情的奴仆都被姜姨娘压了下去。
她只是俭朴引导,没念到沈知泽在玩乐方面却是上道,很随便地就沉迷酒乐。
再加上沈知蕴假装愚笨,捧杀沈知泽,让他觉得自己天赋了得,就纵容了功课。
不到一年,人就废了,犹如块烂泥,扶不起来了。
“公子。”兰玉担忧地跟上沈知蕴。
沈知蕴抬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不要让沈蕙怡再来看姜氏了。”
兰玉应声,“是。”
“你不用跟着我了,还有些朝堂上的要务必要我处置。”沈知蕴说。
“是。”兰玉念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知蕴回到了书房,坐在椅子上,面前还是离开时的那本《学田杂案论》。
心中烦躁,她恨自己没有护好母亲,就该给珍静居的护卫下死号令,出来珍静居的下人,任何人都不成进出珍静居。
这样就不会让姜氏撺掇了沈平山,让她母亲因为她入诏狱的事情病急而亡。
沈知蕴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捂住眼睛,小声地抽泣着。
她当然晓得姜氏故意激她,理智上她母亲被气急攻心,只是被姜氏应用了她入诏狱的事情,如何能算得了是她自己害死的母亲。
可人非草木,骨血血亲,叫她如何能不自愧?
如果她没有在朝堂上激进行事,而是中庸行事,安分司职,何须与那些朝党周谋暗算,何须让自己入了诏狱,让姜氏有机可趁,她说的没错,归根结柢,她母亲就是被她气死的。
泪水氤湿了手掌,沈知蕴抽泣着,肩膀抽动着,心里犹如被人绞了块肉,钝钝地抽疼。
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母亲了……
接下来几日,除了忙于丧葬,还要整理沈海氏的遗物。
实在沈海氏的遗物不多,当年出嫁带的那些嫁奁,都被沈平山搜刮的干干净净,如果她母亲有心给自己留着点。
也不必在生完孩子后的那个冬天,被姜氏抢走了炭火,冻得珍静居难以住人。
她不会杀了姜氏,她要让姜氏看着,看着她如何好过,看着自己如何狼狈,终日惶恐,终日害怕,被关在房中,直到时间消磨了记忆,让她含糊了今昔何年何月,意识浑浊,浑浑噩噩,活成一个废物,一个疯子。
在沈海氏出殡时,海家果然还是没有赶来京城。
沈知蕴不让沈平山送葬,沈平山巴不得这样,还不记给自己立个名声,对外宣称忖量亡妻过火,把自己病倒了,床都下不了更别说出殡了。
沈知蕴晓得这事儿的时候冷笑一声。
白扁在一旁痛骂沈平山不要脸。
沈知蕴却懒得理沈平山,她实在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无心也无力再与沈平山计较了。
黄昏出殡,等丧事完成,还不到午时。
等一寡回了沈府,兰玉和桂嬷嬷一起继续忙前忙后。
白扁这些日子也跟着忙,回去了公子不用他,回屋倒头睡了。
等过了午时起来,白扁走出去先去了沈知蕴的书房,发明不在,又去了卧房,也不在。
白扁摸摸后脑勺,眯着眼,他刚睡醉,意识还含糊的,整个人精神还不清楚。
他摸摸饿得直叫的肚子,去小灶厨房里找了些吃食,先填报了肚子。
出来又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也没找睹沈知蕴。
去寻兰玉,“你看睹公子去哪了吗?”
兰玉正清点着各家的写礼,忙得很,头也不抬地说,“不晓得,你自个去找找。”
“我找了两圈了。”白扁撑住桌子站着。
兰玉这才抬头,“燕南人跟着吗?”
白扁一拍脑门,“刚睡醉,瞧我这脑子,我去找燕南。”
兰玉无语地瞟了一眼白扁,又低下头忙活,“快些走,跟上你,我都把帐算错了,还得重算。”
白扁身子往前探,“什么帐啊?你是不是一回来就坐这开端算了?这么费事啊……”
白扁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看睹兰玉左手抄起了墨台。
“走了走了,兰玉姐姐您慢慢算。”
白扁趁兰玉还没发火赶紧转身溜了。
兰玉低头继续打着算盘,蹙眉骂他,“烦人。”
白扁又去找了燕南,“燕南,公子呢?”
“出府了。”燕南正在看有图案的闲书。
“你怎么不跟着?”白扁皱着眉问。
燕南瞅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傻子,“公子说不用跟。”
白扁气恼地坐下,“公子说不跟你就不跟了吗?夫人刚离开,公子表情不佳,你还让他一个人出门。”
燕南又翻了一页书,看得津津有味,随意敷衍白扁,“公子说不用你,你不也回屋睡大觉去了?”
白扁哑然,“我……我是……”
“一边儿去。”燕南说。
“啊?什么?”白扁没有听清。
“你好烦,一边玩去。”燕南淡漠地说。
白扁伤心肠捂住胸口,“你们一个两个……太伤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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