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四郎竟也……”司空通怒极,不过他很快抑制了怒火。
他虽仁厚,但倒不易轻信旁人,虽说寺人祈有的话他是相信了,但对于太子培养手足一事……两、三两个皇子就罢了,究竟意图夺储,太子对他们心存顾忌理所当然,可如果太子当真把两、三两个皇子处死,那么必然曾经先行慑服或者说笼络了贺、郑两姓权阀,皇权曾经得到巩固,又何至于力拙。
还有四皇子,司空通十分相信这个儿子的能力,是绝不至于让新君忌惮他到了必须铲除的地步,就算新君多疑,四郎也定有能力自保,必然会让新君大白失了他的扶持,是绝对不成能与几大门阀抗衡的。
“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朕只当没有听说过,不过朕现在说的话,你务必牢记于心。”司空通说。
“贱奴谨遵圣令。”
“莫要自作主张,保谁不保谁不是你一个寺人可下的决断,日后未经允准,你不成接触后妃及皇子,中常侍虽为你的义父,今日你说的那些话,也绝对不成透露给他。朕日后只要耳闻我大豫社稷将亡的不详之辞,都将视为出自你的口中。”
咒骂国运罪共谋逆,只要寺人祈被定罪,他就必将不会再有活路。
听寺人祈再道“遵令”,司空通阔步而去,他心中盘亘的疑云愈来愈重——寺人祈明明说除他之外还有更生之人,倘若大豫的国祚果真如他而言将毁于太子手中,知情者当然不但只寺人祈一个,可寺人祈竟然毫不担心另有叵测之人集布此话晦气于储君,倒是很有自信,只要他管好他那一条舌头,就绝不会代人受死似的。
司空通觉得很有必要去睹一个人。
“摆驾长洛宫!”他直接冲章永下令。
“可是陛下,朝早的时候陛下有令,召集太子等皇子巳正面圣。”
“那就让他们先候着。”
——
天子的召睹皇子们当然不敢掉以轻心,离巳正尚有一盏茶的功夫,获召的皇子都已到了御书房,但御书房里只有一个小内伺候着,尖着嗓子禀报,天子令皇子们在此稍候片刻。御书房除了天子批复公文的明政署,另设了一间召睹臣公的禀事厅,皇子们未获准不得入明政署,因此都候在了禀事厅。
太子有点没话找话:“不知今日父皇因何事召睹我等?”
“殿下可别为难贱奴,贱奴哪敢揣度圣意。”小内侍诚惶诚恐。
两皇子冷笑一声:“太子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难道太子没听说皇后病了,没有赶去探病不成?既然曾经探了病,就自然晓得父皇因何召睹咱们,揣着大白装糊涂这种事太子倒是乐此不疲,有意思么?”
“这是随了皇后,两兄又不是才晓得,虽然太子有太傅教导,论来也不是被无知妇人教化的,可究竟在皇后身边受着耳濡目染,性情更是受到了皇后的熏陶,皇后就常装糊涂,太子能不子随母品么。”
太子蹙眉:“三弟驳我也罢了,怎敢目无尊长,竟然得罪嫡母?!”
“呵,皇后本就常装糊涂,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那么无知妇人四字,难道不是对皇后殿下的毁辱么!”
“能教导太子的妇人又不专指皇后,太子难道没有傅母教佐么?”
太子辩不过三皇子,且也不欲在今日图逞口舌之利,板着脸不再和三皇子对嘴,但又再没话找话似的,问厅中的小内侍:“怎么只有你在御书房当值,以往不都是寺人祈在禀事厅奉事么?”
南次闻言,眉毛轻轻一浮,他当然也晓得圣人祈正是前生被司空北辰捕获的“恶鬼”,而今日他们被召来此,为的也正是恶鬼索命一案,司空北辰偏偏问起了寺人祈,这难道是单纯的巧合?
小内侍不敢保守圣意,但内心里还是很尊敬太子的,不敢不答了,笑着禀话:“祈内臣应是领了其余差使,特意嘱咐贱奴在此服侍诸位殿下。”
太子未再多问了,南次却接着问下去:“看来小臣你很得祈内臣的欢心啊,专使了你来御书房代值,你几岁了,入宫多久?”
“回五殿下,贱奴今年十四,入宫已有七年了,贱奴本是服侍中常侍的小仆,往日里也归祈内臣教管,不敢称为中常侍、祈内臣重视,是两位仁义心善,才肯汲引贱奴。”
“你倒是会说话的,口风也紧,受到汲引不奇异。”太子赞道。
三皇子冷哼:“再会说话也不过是个小阉奴,太子贵为储君,却对一介阉奴讨好谄媚,还真是……越发子随母品了。”
这话说得过于难听了,太子却反而心平气和。
真蠢人,又哪里晓得宦官再是卑贱,但只要是天子身边的近侍,往往会在关键时刻起到相当慌张的作用,司空木蛟如此侮辱这个宦官,树敌而不自知,真活该他那生母郑氏被家属视为弃子后,幽居在长风殿时被阉奴们羞辱作践,司空木蛟倒不是子随母品,但郑氏却是仔细母受子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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