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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客来(1 / 1)

淮山,岳阳道不雅。

雪白的信鸽落在了窗沿,屋里探出了一只手,从信鸽脚下解开了信筒,细细阅读后,屋内人问向守在窗外的弟子,“长林崖的妖女和她那个贪财的弟弟曾经到上京了?”

“回师父,他们已在上京三日了。”

“看来我此次受伤,仿佛不应闭关啊。”那人叹了口气。

“师父有何吩咐?”

“无他。刚才黎儿送信来催,那物件既然是从我手里丢的,我这个当舅舅的,就得找回来,平平安安的送到黎儿手上。”屋内人思量了一瞬,“宫里那两个不是省油的灯的皇子近日明争暗斗的厉害,我怕他们牵扯到黎儿,派寅煌、巳箐去助黎儿落井下石。”

“是,徒儿这就去通知师兄师姐。”

“等等。”

“师父还有吩咐吗?”

“关于那物件,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回师父,没有。长林崖那两位出了白绮山庄便直奔上京,遭到了数次截杀也没有伤到毫分,只是损失了些财物,后来听说,他们到了家门前,又遭到了刺杀,也逃了过去,”弟子顿了顿,“这两日的上京仿佛很是太平,故没有什么新消息传来,如今许多人的眼光,曾经不在他们身上了。究竟没有谁亲眼看睹,那物件真的就在他们身上,都只是猜测而已。并且他们进京的时候用的是安泰司的令牌,一跟朝廷挂钩,许多江湖人便不敢胆大妄为了。”

屋内人冷哼一声,“长林崖上住着的那五人中,就这两人狡猾心思重,”他起了身,“那日从我手里抢走那物件的是名年青女子,这偌大的江湖,能与我交手且不落下风的,实在是没有几个!传闻那妖女武学造诣极高,我虽然没有与她交过手,可那人身形与她很相似!”

“师父,那人用的也是透骨金针?”

“不是,既是来抢东西的,怎么可能用自己真正的功夫?那女子拿了一柄长剑,剑上淬了毒,实在像是那妖女的风格。”屋内人念了念,又吩咐:“待巳箐他们两人到了上京,你让他们找机遇跟那妖女交个手,探探她的底,若能逼她用剑最好。”

“是,弟子这就去告知师兄师姐。”

上京,殷府。三人回到殷府已是日暮时分。

玉如意身姿轻快的下了马车,殷罗和晏枷跟在他死后,眼看着他抱着那尊貔貅像走向正厅,看模样是计划把它放在展堂架子上。

听睹脚步声,郁枫从东苑走了出来,“六公子又拿回来什么好东西?”

“玉岫貔貅。”殷罗插了一嘴。

郁枫惊疑地看向她,“你竟然主动开口跟人搭话了?”

殷罗偏了偏头,没接他话茬。

郁枫走到晏枷身边,“他们在听闲楼经历什么了?”

晏枷简短答:“没跟进去。”

玉如意满意地将那尊貔貅像放到了展堂架子上,夸了句:“还不错。”

在膳房当值的弟子睹他们回来了,就开端筹措着做饭。

四人用膳之后,又在正厅喝了会儿茶,讲了讲今日在听闲楼发生的事、遇到的人。

随着日落月升星辉耀眼,红烛摇摇光芒已越发微弱。

在上京的第四夜,就这么过去了。

来日诰日一早,殷府迎来了第一个走正门来拜访的客人。

孟崆看着面前鹅黄色盛装的少女,总觉得有些眼生,但怎么也念不起来。她死后跟着两个怪怪的男子,穿戴棕色的衣袍,还各自捧了一个木盒。

明昉微笑着说明来意:“费事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明昉来找殷姑娘道谢了。”

孟崆迟疑地盯了她一会儿,还是觉得她很眼生。

昭有昭无睹他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家两公主,面上都有些不悦,偏偏明昉不气不恼,还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费事去通报一下,明昉上门道谢。”

孟崆这才回了神,他略有些窘然,尴尬地朝明昉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这就去。”说完就转身跑向了内院。

昭有嘴里嘟哝:“这算哪门子守门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走神……并且,传闻里这殷府不是很有钱吗?怎么就找一个侍从守门?”

“他武功很高,”昭无断定道,“至少在你之上。”

昭有脑回路清奇:“那又如何?我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守门的。是不是?两公主?”他冲着明昉笑,笑得有些阿谀奉承。

明昉瞪了他一眼。

很快,孟崆就回来了。他俯身朝明昉拱手,“不知两公主大驾到临,小的方才失礼了。”他冲着府里摊手,“两公主请。”

明昉颔首踏进府门,昭有昭无也紧随厥后。甫一进府,她就看睹一名身着琥珀色长袍的公子朝他们偏向走来,他生得光耀如秋日枫叶遍野,自由而又极致,骨相分明立体,是标准的大梁人长相。

郁枫步子很慢,望睹明昉时拱了拱手,“我们小姐令我前来驱逐公主。”

明昉点头,跟着他走进府院。

她这一路上念了许多,在听闲楼遇睹殷罗之前,她对这个殷府早有耳闻,因为他们进京的方法实在太张扬了,拿了安泰司使的令牌,并且斥重金买下了皇宫东偏南的宅子。她虽很小就被翠州闵家接走,但她晓得,这处宅子,曾经是上京世家之一姚氏的府邸。听闻姚氏在前几年六部争权中被害倒台,姚府就空置了下来,直至如今,被殷家买下。

每个城池的市井中总会传播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在上京,若是有人买下败落世家空置的府邸,那这宅子新的主人将会替代原先的世家,参与旧的纷争。而这姚府,曾经被她四皇兄支入麾下。这不禁让她多念。

明昉忆起,在她离开上京之前,父皇经常召她用膳,跟她讲一些他年青时候的事,从开春讲到冬末,从盛夏说至枯荣。那些不知真假的故事里总有一个姓殷的人出现。

他叫殷介林,上京五大贵族之一的殷家独子。

大梁上京的等级制度分得很清,世代绵延入朝为官的便是贵族,而在上京站稳脚根并且与官员联系亲昵的则被称为世家,除此之外,还有九府、六部,别离由掌府司、承行司管束。

殷家世代出相爷,门楣清高,身正心忠,自古便是明氏皇族很大的助力,还有传闻说,当时大梁开国天子在玉氏帮扶下,与殷家、梅家、宋家共谋霸业,后来功成,明氏天子顺利登基,而殷、梅、宋三家便入朝为官,后人皆与皇子公主一起听学,享用高尚荣耀。

反复出现在崇文帝故事里的殷相,不但是个忠心并且刚正的好官,还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殷相曾在三子争储时跳下冬日冰凉的池塘,救起被暗算的崇文帝,也曾在崇文帝登基之后闯入朝堂,质问他为何不严治水患……

明昉睹过他的绘像。

昨日在听闲楼睹的殷罗眉眼与绘中人有八分相似。

殷介林确实育有一女,却不叫殷罗,而是叫……殷荷澜。

明昉微微仰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殷府正厅,那上面紫木牌匾篆刻了“洗心”两字,她嘴角带了笑意,抬步进了正厅。

明昉踏入正厅的时候,殷罗恰巧将茶沏好,她朝明昉微微顿身,算是行礼,而后她笑道:“原以为昨日两公主只是客气一说,怎么一大早的真就来了。”她仿佛并不困惑,只是客套。

明昉在她的召唤下坐在那茶桌旁,殷罗给她添了杯茶,一旁等候的昭无连忙上前,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念要试试有没有毒,却被明昉拦下。

殷罗看着昭无挑了挑眉,不是气恼的神色,但也没有多话。

明昉对昭无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殷姑娘不会害我。”

殷罗被这话逗乐了,“两公主为何这么肯定?”她朝劈面的明昉那边凑了凑,仔细盯着明昉的眼睛,那是一双杏眸,与她的师父有些相似,不过没有明梵岚眼中的苍凉。

明昉也注视着她,殷罗脸上是有些戏谑意味的,她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正在努力探个究竟。说实话,从来没有人以这种神色看过明昉,她是最受崇文帝疼爱的公主,世界人对她要么是恐惧、尊重、疏远,要么就是艳羡,戏谑的……殷罗是头一个。

明昉常日即便支支后宫,皇妃也都市亲自驱逐,可方才她进府时,殷罗却只派那男子去。

她并没有把自己这位大梁两公主放在眼里,明昉几乎肯定。

不过她并不反感殷罗,因自小养在翠州,她没有宫里人故意端着的架子。

明昉若有所思,而后回道:“因我与殷姑娘本是世交。”

殷罗脸上的戏谑渐渐消失了,“两公主说笑了吧?”她嘴角仍然带笑,但是稀里糊涂多了敌意,“大梁皇族这样的世交,高攀不起。我只不过是江南一户经商人家的女儿。”

明昉会意,浅笑了一下,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是吗?许是我记错了。只是我父皇也有一位至交好友,最喜欢喝三山玉叶。”她直视殷罗。

殷罗淡定地回望她,“两公主不像是来道谢的。”倒像是来找不利落索性的。

明昉皱了皱眉,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她确实是来道谢的,可她也是真的念试探殷罗。

虽然她心里已然确定了殷罗的身份,但还是念听听殷罗会怎么说。

气氛一瞬间犹如被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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