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郢很快就注意到了明昉带来的两人,他对着明昉笑了笑,但那笑容一看就不是真心实意的,他朝殷罗看过来,上下打量片刻,笑意加深。
如他猜念,面前人生得明艳张扬。她看他的眼里有探乞降谨慎,明郢能看出来,她不喜欢他,但是也如这宴席上的寡人普通,忌惮于他。
不过无妨,她姓殷。这就够了。犹如这席间的每一个人,因为各自的家世而被宴请。
老四明佪的母族是当今的杜丞相府,不知,老四若知晓他找来了殷家后人,会怎么念呢?
殷罗很不喜欢明郢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有许多,让她极不舒服的东西,就像毒蛇张了嘴,露出了鲜红的蛇信子,下一步,他的尖牙就要咬住殷罗的脖颈。
明郢此时却移开了在殷罗身上的眼光,他看向玉如意,又是上下打量一番,便支回了眼光,仿佛对玉如意并不感兴趣。
殷罗微微顿身行礼,“睹过两皇子殿下。”
玉如意难得的识大体,先朝明郢拱了拱手,“睹过两皇子殿下。”
明郢摆了摆手,笑着让他们起来,“无须多礼,这里又不是皇宫。”
睹应酬完,明昉笑了笑,道:“两皇兄,这既是我的朋友,我便带着他们坐一桌侧席了。”
“去吧,好两妹。”他仿佛很满意明昉将殷罗和玉如意带来。
于是殷罗、玉如意便和明昉坐在了一处,接下来,那些皮相撑持明郢的官员也陆陆续续来了,寡人又是一番应酬,就各自举了杯敬明郢,一时间场内觥筹交错。
殷罗环视四周,心里对如今朝廷势力也大白了八九分,别看今日明郢的宴席上坐的差不多满满当当,可这却都是些虾兵蟹将,真正能坚定大梁国本的那几位压根来都没来。
殷罗猜测,这明郢也没那么斗胆,许是不敢冲了崇文帝的面子,便没上门去请。
合法她这么念着,突然有人禀报,“兵府长史陈冬凛到——”
殷罗向来人望去,这是名中年汉子,穿戴暗紫色的衣袍……
殷罗眉头一皱,这与刚进京那日在殷府门前刺杀他们的那群刺客的衣服颜色很是相似,陈冬凛的脸上有条疤,横贯左眉,偏离了眼睛,延伸到颧骨的位置,看那疤痕颜色发暗,念来已留下了很久。
他周身的气息狠厉,像是参军出身,陈冬凛快步走到明郢这席,先是弯身拱手行礼,“臣睹过两皇子殿下。”他这称号用的好,惹得明郢笑出了声,摆摆手让他坐下了。
竟是跟明郢做了一席。
兵府归属于上京掌府司管束下的九府。
九府分列为礼、兵、文、易、学、乐、户、行、税,这兵府乃是第两大府,其不单直接掌管大梁军队练兵的校场,且若遇战乱,兵府将士还是保卫大梁上京国都的最后一道军防线,这两点让他显得尤其慌张。
市井常有传言,礼府是盛世所需,而兵府则是乱世所需,若论起作用,兵府远在礼府之上,因此,兵府长史陈冬凛虽不如掌府司使裘南雁有权威,但说出的话几也占些分量。
陈冬凛今日公然来参加明郢的宴席,便等于变相的将九府扯进了这皇子间的争斗里,此事一出,其他八府必然会纷纷站队……
殷罗抬了抬眼,来上京之前,她曾派暗桩打探这上京世家间的势力纠纷,这掌府司使裘南雁早年一心念要替代安泰司使梅承庭成为这上京最受崇文帝信赖的心腹,但却因为梅承庭自幼和崇文帝一起长大,所建立的感情并非他人可替而失败。
那事让裘南雁一直对安泰司怀恨在心,之后更是公然在朝堂上与其对立,惹得崇文帝很是不满,现今对九府也不如以前亲昵了。
看着眼前陈冬凛笑呵呵与明郢碰杯的情景,殷罗嘴角微勾,九府,这是等不及了?
两皇子自然晓得这些噜苏,怕是许给了陈冬凛什么条件,能力让他先迈出这一步。
明昉看着这副场景,心下也有了思量。
玉如意则不在意,他从金瓷盏中取了粒葡萄,仔细剥皮才塞到嘴里,仿佛真是来赴宴的。
此时,留思楼背责添酒的小两快步上了东楼梯,直奔宴席中心。他恰好途经了殷罗身边,托盘里的酒香浓郁,在侧桌旁弥漫些许,小两走的很急,步子却平稳,殷罗望向他的脚下,皱了皱眉头。
此人轻功应该不错。
添酒小两在两皇子席前半跪下,从托盘上取了好酒,也不急着放下,“两皇子殿下,长史大人,”小两开端介绍:“这是我们留思楼藏了两十年的仙人醉,今日两位贵客来此,令我们留思楼蓬荜生辉,掌柜特地让小的将这酒送来,为两位添上。”
小两说着就计划倒酒,谁料明郢却拦住了,明郢眼里已久灰暗,“西宴也有?”
“我们留思楼,可只有一壶两十年的仙人醉啊!”小两忙摆手。
这话取悦了明郢,他点了点头,念接过琉璃壶。不料小两却不给,他谄媚地笑着:“这等事还是小的来吧,两皇子殿下金贵,可不适宜做。”
明郢也不争,便看着小两先是给陈冬凛满上一杯,又给明郢倒了一杯,小两将酒壶放下,陈冬凛便向他挥手,“你先下去吧。”他还要跟明郢说正事。
小两鞠躬,低着身子下去了。
陈冬凛举起酒杯,在鼻前闻了闻,“确是好酒,没念到两皇子殿下本事这么大,连这留思楼都上赶着来巴结。”他不急着喝,抬眼望着明郢,笑得有些卖弄,“今日两皇子召臣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陈长史言重了。”明郢也举杯,“长史经管繁多兵府事务,日常怕是脱不开身吧?”
陈冬凛浅饮一口,酒香在口中蔓延开来,他笑着回答:“自然,不过比不上裘司使,他可是没日没夜的批阅从各府送来的公文。”陈冬凛叹了一口气,“可惜。”没了下文。
“陈长史在九府之中最受裘司使器重,不知有几分把握说动裘司使与本殿一睹?”
陈冬凛喝下半杯,摇了摇头,“不好说。”
明郢面上突然多了些算计,他垂眼,缓缓地问:“陈长史功绩卓越,就没念过……”
“取而代之?”明郢一字一顿。
陈冬凛听到这话,也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气愤的神色,这就是他今日来此赴宴最念听到的一句话,他特意装出一副沉思模样,慢慢将杯中的酒喝完,“臣怕是没有那么大本事。”
明郢甩出了条件,“本殿必要兵府的助力,若事成,本殿许你,如何?”
陈冬凛放下酒杯,挑了挑眉,脸上的刀疤也因此动了动,“殿下计划做什么?”可刚问出这一句,他突感腹中绞痛,陈冬凛宽大的手掌按向腹部,满身都抽搐起来,甚至从矮木椅子上跌了下去。
“陈长史?”明郢睹此情景惊呼,显然被惊吓到了。
这一动静,引得宴席寡人都朝这边看来,再看到是陈冬凛倒下之后,寡人纷纷起了身过来查看。
陈冬凛倒在地上又抽搐了几下,吐出了一大口血,嘴唇渐渐变成青紫色,紧接着头一歪,不再动了,他七窍之内皆有少许鲜血涌出,一看便是中了毒。
斗胆的小官员探向他的鼻息,颤了一下,起死后那只手都在哆嗦,“死了……”
“死了?!”
“这可是兵府长史……”一时间宴会中嘈杂议论不息。
明郢有些腿软,身体直直地下坠,猛地坐在了木椅上。有幕僚在他耳边询问情况,他却一句话也没回答。
明郢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却并没有任何不适,他皱眉开端推断着这是为何,他方才一直都在跟陈冬凛吃一样的东西,喝一样的东西,且在动筷之前,皆以银针试过,怎么就会?
他眼中灵光一闪,是那刚喝下的这杯酒!那壶小两刚端上来的仙人醉!他到底还是疏忽了!
明郢咬了咬牙,今日死的可是兵府长史!
他和老四素日里便舛讹付,反复争斗父皇也并没有插足,就是因为没有伤及过什么东西的底子!可今日举办宴会,在他明郢的席上,兵府长史却死了!
明郢一阵心慌,却也没有举措,他厉声吩咐身侧的暗卫和幕僚,“去!将方才添酒的小两给本殿抓回来!还有那个让他前来添酒的掌柜!整个留思楼!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给本殿押过来!对外先封锁这个消息!”他阳狠地偏头,望向西席,席上仍然觥筹交错,半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动。
老四!最好不是你做的!
恰在此时,西席的四皇子注意到了明郢起身朝他望来,明郢眉头紧皱,身边的人也看着他,明佪看着自己宴席上正在吃喝的寡人,以为他们是在羡慕嫉妒恨自己请来的人多。
明佪正过身子,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明郢扬了扬,而后一口喝下,是胜利者的姿态。
明郢嘴唇内的软肉被他咬破出了血,指甲也掐入了手心,若说他刚才只是猜测,那现在他几乎确定了,这就是老四的阳谋!自小老四就喜欢做了坏事后还要在人前炫耀!
明郢气的念把眼前的桌子掀翻,但是他不能!紧握的拳头发抖,此事若能平安度过,他与明佪不死不休!
殷罗自然将这一幕尽支眼底,她与明昉、玉如意各对视了一眼,三人都吃惊于眼前发生的变故,昭有此刻在明昉身侧问了一句,“公主,要不要去请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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