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巨大的黑色绸缎从天际缓缓降落,街道上明亮的角灯一盏接一盏地点亮,在这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无需手提灯笼也能清楚地看到火线的路途,川流不息的行人都是前往秦淮河边的。 朱雄英和几名侍从跟着人群一起像是挤出的果冻般向着秦淮河的偏向涌去,几乎京城全部热衷于应酬的文人墨客们都纷纷聚集在此,他们以诗词会友,品茶论酒,而除了这些人,秦淮河边对于普通公民来说也是一个好去处,除了吃喝赏景,更有其他有意思的消遣。 当身临其境的时候,朱雄英能力感受到,秦淮河上流淌的仿佛不但是那悠悠的河水,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唱戏的舫船在水面上轻盈地滑行,仿佛一只只巨大的水鸟在河面上翩翩起舞,伴随着隐约传来的细腻歌声,吴侬软语声音软糯而宛转,宛如天宫中的仙女在低声吟唱,让人如痴如醉,整个环境就像是熏了胭脂味似的。 沿着小巷走的更深了,灯火开端逐渐减少,而气氛也更加暧昧了起来,两岸的楼台亭榭在灯火的映照下时隐时现,朦胧间就像梦幻泡影中的琼宫玉宇普通引人遐思。 在这灯火阑珊处,朱雄英身着锦衣华服,气质不凡,引得沿途一些半敞着院门的女人们也纷纷向朱雄英招徕,她们的笑声、话语声,还有那淡淡的脂粉香气,都让朱雄英感到一阵晕眩。 “小郎君,可要进来喝一杯吗?” 谢绝了不晓得第几个人,又捱过了一段路,朱雄英方才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私人小码头,全部者便是李景隆。 身边侍早年去与看守码头的几名曹国公府的亲随交涉,注解了身份后问道:“虞王殿下念睹你家小公爷,他现在身在何处?” 确认了身份无误后,曹国公府的亲随不敢怠慢,驾着小舟引朱雄英几人溯河而上,去寻李景隆的绘舫。 在这如诗如绘、宛如人间仙境般的秦淮河边,一艘巨大的绘舫此时正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绘舫之内,舞女们身着清凉的衣裳,伴随着乐师奏乐的节拍轻盈起舞,她们的舞姿曼妙而优雅,旋转翩跹时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般。 然而这一切俏丽的情景仿佛都无法引起李景隆的注意,他孤身独坐机械地一杯接一杯地饮酒,眼神有些迷离,呆呆地望着秦淮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光。 夜色中,李景隆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扞格难入.他的表情犹如这夜色普通繁重,究竟曾经作为曹国公府的小公爷,大明两代勋贵里数一数两的人物,曾是那样的风光无限,但如今却沦落到了这般的田地,每日里无事可做,就像个废物一样,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只能借助酒精来麻痹自己。 李景隆的内心世界是复杂且矛盾的,他既是一个骄傲的人,又是一个深陷自我疑惑的人,如果他能一直胜利,那么他的信心就会不息膨胀,而一旦遭遇波折,就会很快开端疑惑人生。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穿戴白色衣服的小人不息地告诉他,他曾经是那样的出色,统率过千军万马,享用过无数的荣耀和赞誉。然而,另一个穿戴黑色衣服的小人却在告诉他,要面临现实,这个声音将他从那些美好的记忆中推回到现在,让他不得不面临自己的窘境。 就在李景隆像个孤独患者一样疯狂自我推扯的时候,朱雄英登上了他的绘舫。 “小公爷,虞王殿下来了。” 李景隆听闻此言,旋即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朱雄英来做什么? 不过这时候也容不得他念太多,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稍许吹集了李景隆的醉意,李景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去驱逐朱雄英。 朱雄英睹了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些意外,从李文忠那里听说了李景隆的现状,只是没念到这般颓废。 “表兄。”朱雄英打召唤道。 李景隆苦笑着摇了摇头:“雄英,你怎么来了?” 朱雄英没有直言,而是打趣道:“自然是来找你喝酒的,不然多无趣。” 同时,他扫视了一眼绘舫的情景,船面上到处都是持刀的护卫,但是没装备甲胄和弓弩,看来不是能够合法装备这些管束装备的铁册军,只是李景隆的亲随侍从。 “果真如此?” 李景隆倒也没信,晓得朱雄英找自己,必然是有什么事情,不过自己喝闷酒自然是没有别人陪着喝有意思,所以便推着朱雄英进了两层的船舱里。 这艘名为“九江”的绘舫,就像是一座江上宫殿普通俭华,里面铺着名贵的地毯,舞女们穿戴露出肚脐的纱衣正在赤着脚跳舞,手腕和脚腕上的环铃轻轻地叮当作响。 “念来当年隋炀帝杨广水殿龙舟也不过如此。” 李景隆哈哈大笑,一招手,便有侍女前来给他们行酒。 这名侍女跟那些舞女一样身着纱衣做胡姬装扮,衣裳却略有不同,更紧身的衣裙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大腿修长笔直,白净的肌肤在烛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而那双白净纤细的小腿上则绑着几圈丝绦。 红色丝绸裹住了她的臀部,将那圆润丰腴的翘臀束缚在此中,显得愈发挺翘饱满,让人恨不得连忙冲上去用力捏上一把,而在她的腰侧,只有一根细细的绳子吊着纱裙,将那纤细的柳腰烘托得愈发妖娆动人。 侍女的眉眼妩媚,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脉脉,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她侧身跪坐在朱雄英身前,手持玉壶,轻轻地倾斜,为贵人斟酒。 那酒液如琼浆玉液般清亮,倒入杯中时泛起阵阵涟漪,侍女玉手轻抬,酒杯便稳稳地递到了朱雄英的面前,而俯身之际的风物更是动人心魄。 “若是喜欢便赠你了。” 李景隆箕坐着,却整个人都在向一边靠去,只靠一手撑在榻上维系平衡,颇有些《韩熙载夜宴图》上那位红衣状元的坐姿风姿,另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接过酒杯却没有饮酒,而是笑着对朱雄英说道。 古人赠姬妾乃是精致之事,像是许多著名诗人,譬如苏轼,便是豢养妾室无数,顺手便赠予友人。 只不过朱雄英不太能接受这种“精致”,因此摇了摇头。 斟酒的侍女却是眼神微黯,虞王殿下如此俊美,又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若是真被支入帐中,才是她泼天的富贵。
李景隆原来就喝了不少,跟朱雄英又是几杯下肚后,也开端逐渐放开了些说话按理说两人虽然是表兄弟,但是关系并不算亲昵,这种情况也只能说是酒精作用了。 说着说着,喝大了的李景隆推着朱雄英的手,非要朱雄英给他算命。 “雄英,你说我是不是走背字了?” 李景隆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在黑暗中回念着过去,再对比着现在,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失落,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股不伏输的劲头,他渴望重新找回那种风光无限的状况。 他仰头一口闷了一杯酒:“我也不晓得得罪了哪个小人,还是谁说了我的坏话,前些年还好好的,这几年就突然被陛下冷落了,唉,你说这人生啊。” “.” 朱雄英嘴角抽了抽,只能说:“这几年可能有点。” “那你说该如何破解呢?” 朱雄英道:“小人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景隆点了点头,开端诉说他心中的苦闷和苍茫,实在也不是非得让朱雄英给他拿个主意,只是很久没有吐槽的人了,随着越喝越多,李景隆也跟着开端胡言乱语了起来.话都是憋在心里难受,但是说出来就好了,酒后吐真言以后,李景隆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轻紧。 随着酒精的作用逐渐显现,李景隆的眼前开端变得含糊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那些风光的日子,然而当他用力眨了眨眼,这一切美好的幻象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敞开的窗户外面,只有秦淮河,也唯有秦淮河月光如水般洒在河面上,两岸的灯火与河面上的月光交相辉映。 李景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从榻上爬向窗边,手脚扒推着竟是要跳下去,朱雄英吓了一跳,赶紧推住李景隆的衣衫。 朱雄英不晓得李景隆是不是计划致敬一下憨豆特工,但是从这里跳下去确实跳不进去秦淮河,只会摔在下一层的船面上,这要是摔出个好歹,他也有连带责任。 “哎,表兄,你这是何必呢?” 被推下来的李景隆靠着船舷颓然地坐了下来,终于是道出了心中郁结:“我心里烦热的紧,真念跳下去痛利落索性快地把心肝脾肺洗个清凉说这种每天声色犬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大丈夫如此虚度光阳,不能立功立业,难道不是耻辱吗?” 朱雄英隐约感到到,奏乐的乐师听了这话,好像都稍微停留了一下。 这话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有些短揍了,究竟这种日子在其他人看来,的确就是神仙生活是什么都换不来的,李景隆竟然还觉得过腻了,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但站在李景隆的角度,仿佛也没什么问题。 可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富两代花天酒地,就怕富两代坚持创业。 究竟天天花天酒地对于豪门来讲,也花不了几个钱,但要是非要让自己成就一番事业,那就没准得把整个家业都赔进去了还不够。 从历史上来看,李景隆就是这种典型。 所以对于李景隆来说,从上帝视角得到的结果那就是让他不折腾,对大家都好。 只不过李景隆究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忖量和喜怒哀乐,这么待着他自己都感到快要呆废了,所以有这种自怨自艾的状况,也实在是在所难免。 朱雄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兄,人生起起落落,岂能尽如人意?但无论如何都要振作起来。” 李景隆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寒流,他扬起脖颈看着朱雄英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雄英,谢谢你。” 朱雄英心里也有些虚还好李景隆不晓得真相,要是李景隆晓得真相,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不提刀追杀自己都不错了。 不过,李景隆既然都颓废成这个模样了,朱雄英也很念给他一些鼓舞。 推敲了片刻,朱雄英安慰道:“淮阳侯到处奔跑多年,不过是一介小卒;李卫公出身门阀,人到中年也只不过是马邑郡丞。这些世界名将,哪个没有一段寂寂无名的艰难时光呢?依我看来,表兄乃是人中龙凤,多加沉淀不是什么坏事,有朝一日,就是成为大明战神也说不定。” 朱雄英的宽慰显然起到了极大的效果,李景隆听闻此言,顿时跟着精神振奋了不少。 “你说,我能成为大明战神?” 李景隆是晓得朱雄英的预言的,既然朱雄英这般说来,念来绝不是无的放矢! 这说明,在未来自己定有一展宏图,带领大军南征北战,甚至封狼居胥的可能性! 念到这里,李景隆甚至开端畅念起了,究竟是怎样的盖世功绩,才配得上“大明战神”这四个字,究竟听起来就这么威武霸气的绰号,在当世也只有徐达的“塞上长城”可以与之相媲美。 朱雄英连连点头.你必然可以,只不过这个“大明战神”是正面意思,还是背面意思,那就不必然了。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于胜利。” 李景隆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喃喃自语着安慰着自己。 看着李景隆的模样,朱雄英念了念,觉得也不能太刺激他,还是先推着他从小事做起吧,于是说道:“我这里近来倒是有几件事情,表兄若是无事,不妨与我一道.” 李景隆在京城,还是有人脉的,既然他待着这么百无聊赖,那还不如让他跟着一起做些事情,如此一来,扯着曹国公府的大旗,说不得还能帮忙摆平一些朱雄英晦气益置的费事。 李景隆闻言自然大喜,他愁的不是事情多,而是没事做,直接便一口答理了下来。 兴奋起来的李景隆推着他继续喝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 等到朱雄英下船的时候,李景隆曾经彻底喝多了,正一边神态不清地对着金盆吐逆,一边跟旁边盆子里钓起来的甲鱼拜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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