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地笼罩在玄武湖上,湖面一片漆黑,而在乌云躲开时,星星们却调皮地在湖面上眨着眼,让此时的玄武湖仿佛是一块镶嵌着无数碎钻的黑石般。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远处的山峦剪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幽远的诗情绘意。 朱元璋和太子朱标、潭王朱梓、鲁王朱檀,父子四人静坐湖边,手中的鱼竿却都静悄悄的没了动静,现在这个固定钓鱼点的鱼,曾经被朱标喂得不念吃东西了。 盛夏的晚风很温柔,少许的清凉吹去了燥热,而他们也曾经有许多年没有这样并肩而坐了。 “如此江山,真是让人留恋啊。” 由于历史线的变动,跟固有轨迹不同,此时的朱元璋并没有先后经历丧妻丧子之痛,没了因自然也就没了果,没有陷入疯魔彻底大开杀戒的朱元璋心境异常和悦,像个寻常人家的农夫一样,穿戴汗衫赤膊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眼前的山水。 “人说能有解脱处,唯在山水间,父皇若是能徜徉于此倒也能稍宽胸怀。” 听着朱标的话,朱元璋双手扶着膝盖,伸伸腿,发出了“咔吧”的关节响动声:“再过几年咱倒真念什么都不管了,好好地看看这大好江山咱年青的时候啊,天天忙的觉都顾不上,就是有空走动,那也是带兵交兵,哪有心思看风物?现在念起来也有些遗憾,黄河、长城、草原,没去过的处所多着哩。” 朱标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幸,他的活动范围还没朱元璋广泛呢,究竟朱元璋打世界的时候,可是从淮北到荆湖再到福建,东南这一圈是走遍了的,只不过明军北伐以及动员统一战争的时候都在后面坐镇没有亲临前线。 对于这个期间的人来说,这种亲身经历曾经是异常难能可贵了,究竟绝大大都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村子,最远能抵达的处所,就是当地的县城。 但对于朱元璋来说,显然还是有些遗憾的,这些年忙的无暇走动,如今临到老了,若是再不走走,去看看大明的壮美山河,那恐怕以后就真走不动了。 “只可惜啊,你们有哪个让咱省点心啊?” 说着,开端数落起了朱梓和朱檀,实在也不算数落,只是把事实复述了一遍,但两人还是有些尴尬,只能陪着笑默默地听着。 老朱不喜欢嘴上饶人的,他说话总是很直接,或者说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底子不必要顾忌任何人的感受,更讨厌一切弯弯绕绕包装的纷繁复杂却不能直达本质的话术。 朱雄英或许没有体会到这一点,那是因为在老朱这里,朱雄英是个特例,享用了额定的偏爱,而对于自己的儿子们,他可就没这么关照表情了。 等朱元璋念叨完了,朱檀低下头,有些愧疚地说:“父皇,儿臣过去做了许多荒唐事,让您费心了。” 朱梓也附和道:“是啊,儿臣现在念来,委实太不应该了。” 朱标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慌张的是你们现在能够悬崖勒马,走在正路上。” “哼。” 朱元璋睹他们都认了错,这才面色稍霁:“咱听戴院使说,你们这身体都大体调理过来了?” “是,这几个月一直在喝汤药,算是起效了,没那么胡思乱念了。”朱梓回答道,不过看朱檀那黑眼圈,一时半会儿肾亏还是补不过来。 今夜的朱元璋仿佛格外感性,他叹了口气:“咱老了,管不了你们几年了,你们这个年龄不敬服自己的身体,若是放你们离了京城重新回到封地,怕是还要闹出乱子,可咱也不能把你们一直留在身边.标儿,以后你要照顾弟弟们,但是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走了歪路还要容忍他们,就像老两一样,晓得吗?”
前半段是对朱梓和朱檀说的,后半段则是对朱标说的。 儿子们都默默地点着头,朱元璋支起了钓竿说道:“再过两个月,们就回封地吧,在这段时间跟着英儿帮衬帮衬,若是有什么必要你们做的,都尽些力。” “这是自然。”朱檀忙点头道,“大侄子聪颖过人,以后定是一代明君。” 朱梓亦是说道:“我们必然是尽力的,雄英有能力,也算是借光不是?” 朱元璋听后,面色好看了许多,这些儿子也不傻,都晓得老朱喜欢朱雄英,再加上从朱雄英这里得了利益,关系相处的也还算融洽,自然愿意帮衬着说几句不要钱的吉利话。 并且对于他们这些较着没有继位可能性的庶子藩王们来说,大位是不用指望的,而他们年纪都不大,如果不自己作死,以后可能还要跟两三代君王相处,那么自然是会考虑跟后面的继承人处置好关系,这样自己不会被削藩,日子过得也滋润些。 究竟对于天子来说,念要拿捏一群藩王很坚苦,但是念要单独针对一个藩王那可太容易了,这个事理跟末位淘汰制类似,只要不激起群愤,一切都好操作。 大约到了子时,父子几人完毕了夜钓,玄武湖离皇宫很近,可以说是近在咫尺,走路都没多远,而这处钓鱼点因为朱标平时懒得走太远,所以更是紧挨着皇宫的处所。 因为出来之前,曾经通知了守门,所以他们很顺利地从皇宫最北端的玄武门进入后宫,而后两位成年的藩王在宦官的带领下,避开后妃的居所,前往他们在皇宫中的居处。 至于朱标,则被朱元璋单独留在了空荡的乾清宫,历朝历代都是帝后有别,并且哪怕是再专情的天子,为了繁衍后代稳固国家也不成能只跟皇后过夜,因此帝后在宫殿规制上都是分隔的,所以马皇后也不用等朱元璋夜钓回来,曾经早早就寝了。 父子两人坐下,朱元璋开口说道:“标儿,咱有件事念问你。” “父皇是念问英儿的事情?” “不错。”朱元璋点点头,“英儿也回来一段时间了,咱念听听你是个什么意见,不要说那些虚的,就说你心里的念法,说什么咱都不怪你,究竟你才是当父亲的。” 朱标沉吟了片刻,只道:“英儿才智兼备,这段时间看下来,做事颇有条理章法不过人既已成生,就难免没有小时候那么可亲了。” 朱元璋听大白了朱标的意思,说道:“挺大的小伙子了,自然不是如宫里养的猫狗般可爱,咱是问你,你觉得英儿能成为一个好的继承人吗?” “肯定可以。”朱标诚恳道,“但人总得遇事方能砥砺出来,就犹如刀剑要上了战场才晓得好不好用,如果非论其他,还是要继续不雅察一段时间,方能彻底看清。” “咱也觉得大孙定然是可以的。” 朱元璋当然晓得朱标的顾虑,虽然说下一代的储君,几乎没有太多的竞争者,但这究竟是国之大事,他必须晓得和尊重朱标的意睹,而朱标认为必要多不雅察一阵子,在时间不急的情况下这一点确实也没什么坏处,属于老成稳重之睹,究竟历史上有太多的先例了,而时间是能让一个人流露出他真正的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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