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旧神世界？ 难以置信的安森近乎窒息，语言曾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此刻内心的震惊。 梅斯·霍纳德传授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黑暗期间的旧神信奉是以区域和家属为单位的；一片普遍信奉三旧神的区域中，必定存在一到两个实力强大的施法者家属，宛如领主般凌驾、统治、操弄着普通信寡们。 所以…卢恩就是在黑暗期间，统治克洛维城区域的施法者家属？ 并且…这座庄园还…还有一位…… 使徒？ 强作镇定的安森，用力吞吐了一下喉咙。 他现在终于大白为什么梅斯·霍纳德在计划夺取和莉莎之后，不顾一切的念跑路了——他躲的底子不是教会和审判者，而是卢恩家属的使徒！ 一位使徒的力量有多恐怖？在中是这么形容的： “…他们是走到某一种性命形式近乎完美到巅峰的造物，是无比接近三旧神的存在，是一切古老神话传说中的仙女，天使，魔鬼，梦魇，巨龙与海怪；有关‘使徒’的传说与记载，总是伴随着各式各样，让世界陷入发急与绝望之中的天灾……” 所以梅斯·霍纳德念跑真的一点儿也不奇异，更谈不上懦弱——倒不如说他敢跑还有信心跑得掉，曾经是极其勇敢和自信的显露了。 弄清了这一切之后，安森表情终于不再震惊；虽然心跳依然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似的，但意识曾经完全冷清了下来。 没错，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就算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没有意义，对方念弄死自己早就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弄死了。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一切好商量；哪怕是要逼自己发誓发誓签卖身契，自己也有能回旋的余地。 “虽然很念这么说，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早已不存在所谓‘旧神的世界’了。” 塔莉娅淡淡道，流转的眼光中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惋惜： “次序教会和天赋者们建立的骑士王国，早在数百年前就从旧神信徒们的手中夺走了世俗的权柄与信奉；曾经遍布旧世界的原初之环，也变成了世人眼中的亵渎之物。” “古老而荣耀的施法者家属不是被屠戮殆尽，就是只能蜷缩在荒野的城堡与庄园中，看着丑陋的工厂和肮脏的城市，一点一点，将往日美好的一切吞噬……” “真是太不幸了。”安森叹了口气，心底却不以为然。 工厂再怎么丑陋，那也是新兴出产力和出产方法的综合体现；城市再怎么肮脏，也能极大提升居民的生活质量，总比蜷缩在荒野里的窝棚强。 生活在文明火种只存在于幽谷密林间的古老城堡，蜷缩在池沼间的窝棚里靠狩猎和采集野果为生，施法者们能毫无所惧为非作歹的期间，那才是真恐怖呢！ “在这样令人悲哀的期间，为了延续曾经存在千年的家属和血脉，即便是卢恩家属和我父亲也不得舛讹现实做出妥协。” 塔莉娅感慨道： “我们废弃了种种特权，用往日的财富插足到新贵们的圈子；竭尽所能，放下尊严的让国王和教会相信我们的真挚，将生活范围局限在小小的庄园中。” 小小的庄园…安森的嘴角抽搐了下。 她说的是这个占地两万多亩，有一座堪比宫殿的城堡和花园，外加一大片森林和旷野的…“小小的”伦德庄园吗？ 不过这番话倒是透露出一个很慌张的讯息，那就是克洛维王国的顶层恐怕是晓得卢恩家属背后力量的…索菲娅提到过她曾经和父亲来过一次，说明总主教对此也是很清楚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究竟是路德·弗朗茨出于某种目的，对教会顶层隐瞒不报？还是教会在默许这些逐渐没落，但实力强大的施法者家属的存在？ 如果是后者，那这底子水火不容的双方，能够愿意维持现状的利益点在哪儿？ “但近来一段时间，即便是勉强维持也愈来愈难办到了；次序教会对旧神派的打压愈来愈强烈，无论我们如何示好，得到的也只有冷眼相对。” 感喟的少女将最后一块鹅肝送入口中，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舐从盘子上抹过的手指，像是在想念逝去的味道： “于是我们不得不撑持梅斯·霍纳德，做一些稍微极端点的事情…在他成为叛徒之前。” “就像此次的暴动？” 安森反问道。 “是啊…若能依靠暴动让与卢恩家属交好的古老家属在枢密院中掌控权力，架空王室，一切就都能复归正轨。” 塔莉娅淡淡道，丝毫没有有任何念掩饰的处所： “但我们失败了，并且是惨败。” “战斗一开端，最慌张的棋子就曾经变节了他的主人；不但让战斗走向无可避免的失败，还险些令卢恩家属丢失了一位慌张的血亲；弗朗茨家属和谬误会博得了最终的胜利，而奥斯特利亚家属靠抛弃忠诚于他们的近卫军，向臣子低声下气保住了最后的颜面。” “于是留给卢恩家属的就只剩下两个选择：清理门户，坦然的接受失败；还是推翻这一切，让事情朝着最无可挽回的偏向发展。” “我们选择了前者。”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能活着坐在这里，而不是被对方拾掇梅斯·霍纳德的同时顺便干掉的原因吗？ 安森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但还是继续追问道：“但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们是莉莎的血亲，那么尽管可以当着我的面把她带走，为什么必然要让我到这座庄园做客？” “就像你之前说的，现在的我还没有被挂在那些墙上的资格。” “但你为卢恩家属找回了一位失落已久的血亲，这比一万个梅斯·霍纳德更慌张。”塔莉娅勾起嘴角： “卢恩家属从不会怠慢对家属有恩的贵人，更何况…这也是莉莎要求的。” “莉莎？” “没错，她的原话是‘除非你能保证不伤害莉莎，不让莉莎和安森分隔’…否则，她就要打死我。” 塔莉娅翠绿的双眸闪烁，笑容愈发甜蜜：“多可爱的孩子呀，我怎么能谢绝自己可爱的妹妹唯一的要求呢？” 微微颔首的安森没有开口，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更慌张的是考虑到莉莎眼下的精神状况，让她连忙在伦德庄园开端新的生活是一件几乎不成能的事情；哪怕只有片刻与你分隔，也会让她陷入极其焦躁不安的状况。”塔莉娅深吸一口气： “我并不否认，最初在将莉莎接回来的时候，我只计划请您享用一顿精美的午餐，外加一笔最够适合的酬劳来表达卢恩家属对您的感激；但现在看来，至少眼下还是应该让莉莎留在您的身边。” “黄金、白银、珠宝…这些在你们珍贵的兄妹之情面前，都显得太不体面了。” 安森保持着微笑，尽可能让自己不要露出任何惋惜的表情。 “我猜，您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把莉莎带走的…对吧？” 少女不置能否的一笑： “她是卢恩家属遗失多年的血亲，交付给您本就是无奈之举，当然必要设置一些保障的措施，确保像梅斯·霍纳德的情况不会再出现第两次。” “安森·巴赫阁下，我们给您两个选择。” 话音落下的同时，洁白的餐桌曾经被活死人男仆们清洁一新，满身集发着冰冷寒意的管家奥托走到安森身侧，在他面前放下一只手提箱，一枚戒指，一份承诺书和一支笔。 安森的眼光最先落在了那份合同上： “以原初之环发誓，我将永不变节古老而尊贵的卢恩家属；若违背誓言，愿承受四分五裂之刑。” 四分五裂…心底倒吸一口冷气的安森，连忙念起了在大教堂地下密室时，劳伦斯被黑法师一个眼神变成碎片的模样。 “箱子里是相当于一万金币的钞票，作为卢恩家属向您为我们找回血亲的感激。” 塔莉娅指着手提箱道：“拿走它，卢恩家属的事情就和您再无瓜葛，也再也不用为莉莎的事情担心，这一切对您而言就算是完毕了。” 安森一挑眉：“那莉莎……” “莉莎的事情不用您担心，我们自有举措让她记记您；这必要一点时间，但并没有那么坚苦；我父亲乃是仅存于世的使徒之一，对他而言还没有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少女的语调微妙的停留了一下，视线扫向那枚戒指： “或者…如果您仍对我可爱的妹妹心存留念，我们也准许您带她离开；作为代价，我们必要您戴上这枚象征着卢恩家属血脉与友谊的戒指。” “简而言之，就是将底本属于梅斯·霍纳德的位置让给您——当然，无论您选择哪一个，都必须在这份承诺书上签字。” 哦，这听起来倒也不错…安森在心底默默道。 梅斯·霍纳德之所以能从一个普通的教会学院导师成为黑法师，多半依靠的就是卢恩家属的力量；虽然一旦接受了戒指，也就等于和卢恩家属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利益绑缚，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这完全不是不能接受的…… 等等。 她刚刚说什么…把梅斯·霍纳德的位置…让给我？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好像还说过另一件事…… “没错，尊敬的安森·巴赫阁下。” 塔莉娅浅浅一笑，轻柔的话语让安森后背一阵发凉： “拿上它，你就是我新的未婚夫了~” …………………… 空荡荡的餐厅内，坐在餐桌旁的塔莉娅望着窗外雾蒙蒙的风物，将一小块冰橙露送入口中，微微鼓起的稚嫩脸蛋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他戴着戒指离开了？” 无人的房间里响起了一个沙哑的，苍老到犹如老旧皮革磨擦般的声音。 “没错，因为他很聪明啊…或者说很胆小。” 头也不回的塔莉娅一边用银勺子吃着冰橙露一边答道，坐在高背椅上利落索性的晃着白净的小腿： “他很清楚一旦选择了钱，自己对卢恩家属就没有任何价值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却掌握着卢恩家属如此多的诡秘…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承诺和誓言底子毫无意义，那种东西存在的第一天就意味着某一刻会被打破；建立同盟和友谊最好的方法，只有血脉和利益。” “但他并非一个合格的旧神信徒，一个连自己的力量为何都不大白的愚昧之徒…我疑惑他甚至都无法走到亵渎法师的那一步。” 苍老的声音中有些疑虑。 “没有关系，现在曾经不是旧神期间了，一个合格的施法者也未必能对卢恩家属忠心耿耿。”塔莉娅笑着摇摇头： “卢恩家属造就了梅斯·霍纳德数十年，他变节时可曾迟疑过一秒钟？” “世道沦亡。” 苍老的声音颇有些感慨，塔莉娅则微笑着不予置评。 “所以…作为投合期间的标志，卢恩家属要出一位连亵渎法师都不是的女婿了吗？” “我又没说我爱他。” 塔莉娅对那苍老声音的“挑衅”无动于衷：“只是单纯觉得他提出的那个计划异常风趣，说不定存在可行性罢了。” “你指的是那个要我们抛弃伦德庄园，将一切赌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上的计划？” “正是。”塔莉娅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如果能胜利的话，我们就可以用一座庄园换一个王国，一片次序教会的爪牙无法随便触及到的领土，一个能够重修旧神信奉的世界；古老而荣耀的卢恩家属，也将在数百年之后的期间再次绽放辉煌。” 吃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冰橙露，塔莉娅从椅子上跳下，转身望向室内；大理石打造的精美餐厅曾经被无数流淌蠕动的血肉堆满。 少女单膝跪下，带着无比仰慕的眼光望向从天花板的血肉间伸出的一张苍老的，几乎曾经看不出表情的脸： “而您将成为这个新世界的王。”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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