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在暗自感慨过一番后，直接命人交给边上的六部九卿官员。
寡人离着老朱的龙椅较远，并未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加上某个糟老头刻意将大孙单独誊写便笺扣下，没拿给下边的一寡文官。
因此当寡人看到朱允熥的两份奏折上没有一句批语之时，心中的欢喜可念而知。
许多人在心里不屑地念到，就这还是老天子亲自指点的皇孙？
也不过尔尔嘛！
六部九卿都是饱学之士，阅读奏章的速度很快的，非论是朱允炆还是朱允熥，所批阅的奏折都是各地呈报的请求镇灾的折子，只是两人所选取的地点不同。
朱允炆特意选了两个应天府附近的，一处是镇江上报夏季江水决堤，淹毁农田无数。另一处是紧江府奏报台风过境，毁坏民屋数百间，请求朝廷拨款镇灾如此。
朱允炆也不背寡望，每个奏疏上都批示户部拨款镇灾，并减免两地秋税和明年的夏税之类。
寡人在看过两人批阅的奏疏后，互订交换下眼神，心里立马有数了。
只是当他们跟工部尚书秦逵、户部尚书陈宗礼对视之时，总会飞速地将眼神挪开，仿佛看两人一眼都市脏了自己似的。
陈宗礼埋怨的看了眼秦逵，秦逵无奈的耸耸肩。
事实上，秦逵也挺失望的。在他念来，以朱允熥经管兵器局作坊的能力来说，戋戋两份报灾的折子，应该难不倒这位“好圣孙”啊。
然而，现实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他的老脸都给打肿了。
四份奏折很快就传到杨新炉、高明、秦亨伯三人手上。
三人草草看过朱允炆批阅的奏折后，哪怕带着挑剔的心里，也不得不赞一声好文采，好书法，尤其是对镇灾的处置，称得上是仁义小人。
可当他们看到朱允熥的两份空白奏疏后，一个个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这不应该呀？
三皇孙跟他们三人也学了一段时间了，就算他第一次睹到此等镇灾的奏折，也应该晓得怎么批吧？
朱棡睹三人看完，主动上前将四份奏折拿走，先是扔给汤和两份，随即自己拿两份翻看。
然而，他这边刚打开奏折，还没看上几眼呢，就感到有人拽他的袖子。
“信国公有事？”
“老夫看完了，费事你再给一份！”
朱棡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没念到大字都不识一筐的大老粗，看奏折的速度竟然这般快？
朱棡将另一份递给汤和，自己则继续看朱允炆的批语。
以他皇子的眼光来看，这批语也算是中规中矩吧。如果让太子大哥和父皇来批示，也就是这般处置。
然而，当他打开另外两份的时候，他终于晓得汤和为啥看得那么快了。
搞了半天，另外两份奏折上底子没有一个字的批语啊！
朱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直至确定上边确实没写批语，这才气哼哼地将奏折扔到汤和大腿上。….
老朱睹寡人都穿越了一遍，这才不怀好意的开口。
“诸位都看过两位皇孙批示的奏章了吧？”
“现在就请诸位评判一番，两位皇孙批阅的奏折孰优孰劣！”
寡人听到这话，无不看向站在最左边的吏部尚书詹微。
原则上说，吏部尚书乃是有着天官之称的六部之首。
只是詹微是个老狡黠，从来不肯意出头。仅有的一次出头，还是陪太子审问犯人的时候处置过重，跟太子犯了几句口角。
因此，坊间总有一些不好的议论，说太子仁慈睹不得重刑，詹微为了讨好老天子，故意对犯人施以严惩，把太子给气病了……
甚至还传出太子沉痾期间大喊，杀我者詹微也，并嘱咐一旁伺候的朱允炆，让他将来继位替自己报仇。
虽说这些都是空穴来风，但无风不起浪，必定是宫里有什么人对他不满，这才传出如此多的风言风语。
詹微在这种风言风语下，真正做到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尤其是对于立储之事，哪怕满朝文武都说朱允炆贤明孝顺，他也不跟这个风，每天总是人前笑嘻嘻，人后念退路。
詹微感受到寡人的眼光，本性地就念退一步。但乾清宫太小，他们站得又太靠后，再退就得踩后边人的靴子了，他这才硬着头皮胡诌一番。
“陛下，微臣认为两皇孙批阅的奏折最好。”
寡人听到这话无不心中一喜，暗暗念着詹微这个老狐狸总算是领略表态了。
然而，寡人脸上的喜悦还没集掉，就听到詹微再次开口。
“但是，微臣觉得三皇孙的处置最为妥当。”
“奏疏虽小，但却关乎世界兴衰，公民祸福。三皇孙虽未置一词，但却体现了他谨小慎微，对待国事慎之再慎的胸怀。”
“三皇孙如此年纪，就晓得谨慎国事，不逞强，不斗气，实乃再贤明不过，当得起陛下的一声好圣孙称赞！”
詹微这番话一出口，整个乾清宫就跟炸了锅似的。有一些官员当场就对其破口大骂，说他是阿谀奉承的小人，逮到个裂缝就能拍上一番马屁。
杨新炉等人听到这话倒是眼前一亮，他们刚刚正纠结不晓得该如何帮三皇孙往回圆呢。现在睹到詹微另辟蹊径，从治国谨慎的角度来洗地，心里真就跟三伏天吃冰普通舒爽。
朱棡闻言也是心里一震，再次拿起大侄子批阅的两份空白奏章看一遍，心里不禁困惑起来，自家那只晓得写艳情话本和抓蛤蟆的大侄子，批阅奏章的时候真能念到这么多？
只有老朱听得满心欢喜，感到詹微这人眼光不错，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
要晓得，他是亲口听到大孙说过类似的话，并且看到大孙在纸上单独列出条陈的，这才晓得大孙心中所念。
然而，詹微只是依附两份空白的奏疏，就能念到这一层，这份机智和机敏，当得起天官两个字。….
“陛下，詹微指鹿为马，胡说八道，不配当吏部尚书，请陛下革去此人职务，流放云南……”
“陛下，詹微身为吏部尚书，不思忠君报国，只知阿谀奉承，实在是愧对陛下隆恩，请陛下诛杀此僚……”
老朱听到这两人的话点了点头，暗暗将两人记在小本本上，念着过两天就把两人发配云南喂虫子去。
“那两位爱卿说说，这几份奏章该如何评断呢？”
两人听到陛下以“爱卿”相称，美得大鼻泡泡都快冒出来了。
“回禀陛下，微臣认为两皇孙所批阅之奏折，入情入理，仁义为怀，应该点为此次序递次一！”
“微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
“附……”
朱允炆睹到这么多人撑持自己，那渐渐沉寂的心再次热切起来。就连看向朱允熥的眼光，都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不过，让他郁闷的是，朱允熥压根就没看他，他那挑衅的眼光只是挑衅了个空气……
老朱睹寡人都说完了，这才看向一旁的大孙。
“朱允熥，你来给寡人解释解释，你为何不着一墨。”
朱允熥晓得皇爷爷是故意给自己显露的机遇，这才扣下自己单独另写的条陈。
“诺！”
朱允熥从座位上站起来，面临底下站着的一寡官员朗声说道。
“诸位大人，孤之所以不着一墨，只是因为孤觉得国事繁重，不敢随便着墨。”
“这两份奏章上的日期异常近，就是这几天发生之事。皇爷爷都没在上边写字，孤不过是戋戋皇孙，何德何能敢在上边写字？”
朱允熥这番话一出，朱允
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竟然犯了大错，犯了轻佻、不稳重的大错！
刚刚称赞朱允炆贤明仁义的官员，听到朱允熥这个解释也齐齐傻眼，暗道这理由的确绝了！
天子都没写字呢，谁敢在上边乱写乱绘？
如果天子真信了这个理由，那朱允炆非论写得多花团锦簇，都市在陛下心中留下轻佻、浮躁的印象！
只是寡人一念到刚刚詹微的话，无不在心里犯滴咕，这孙子该不会是现学现卖吧？
“另外，孤深感奏章责任重大，孤所做的随便一个决定，都市关乎上万人的安危祸福。孤一念到这里，只感到手中之笔重逾千斤，更加不敢在奏折上乱写乱绘了。”
“因此，孤只是另择一便笺，在纸上写下心中困惑。”
“若孤心中困惑得不到领略的答桉，孤是决不敢在奏折上动笔的。”
“因为，孤担不起这份责任，更担不起世界臣民对孤的信任！”
朱允熥说完这番话，没等寡人有啥反响反映呢，老朱就冲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给大孙叫好了。
“说得好！”
“咱虽然秉国两十几载，但每次面临奏折之时，仍然感到肩头仿佛有万斤重担。”….
“许多时候，一份几百字的奏章，咱要看上一天，再三揣摩之后才敢动笔。”
“因为咱晓得，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市牵扯到大明成千上万的公民身家性命，容不得咱失慎重。”
老朱这番话一出口，底下的寡人齐刷刷沉默了。
天子陛下这话另有所指吧？
啥叫他都不敢随便动笔，这岂不是实锤了朱允炆轻佻，不足以王世界了吗？
不过朱允熥这番话说得确实不错，可谓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哪怕是一直不待睹朱允熥的赵勉等人，听到朱允熥这番话，也在心里暗呼此子心思缜密，一下子就抓到了批阅奏折的关键点。
这哪里是考察两个皇孙对奏折的批示啊，分明是在考察两人的心性，对待国事的态度！
不过，也有一些人心里不服，觉得必然是天子陛下提早嘱咐朱允熥，让他故意这样做的。
“陛下，三皇孙之言确实有理。但您在稽核之处就曾说过，此次稽核的内容，是看谁批阅的奏折合情合理。”
“两皇孙朱允炆的批语并无欠妥，既体现了他的仁义之心，又给予了领略的镇灾计划，可谓是面面俱到，入情入理。”
“相对而言，三皇孙之举却有取巧之嫌，很难说不是事先念好了这套说辞，故意混淆视听的……”
这人也算给老朱留面子，没直接说老朱亲自漏题，偷偷给朱允熥打小抄。
但即使如此，老朱依然气得爆炸，抄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疑惑咱故意偏帮大孙，给大孙故意漏题！”
“来人啊，将此狂悖之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两虎早就在门口气的咬牙切齿了，听到皇爷的号令都不召唤手下，自己拎着两个拳头就冲了进来，拽着邱玄清的衣领就将人往外拖。
然而，邱玄清哪怕被两虎拖着，依然不住嘴地咆孝着。
“陛下，您就算杀了微臣，但您能堵得住世界人的悠悠寡口吗？”
“朝野上下皆知，您将三皇孙带入宫里抚养，三皇孙全日跟您吃住在一起，就算听到、看到您的一些念法，故意投您所好也是一般！”
其他跟邱玄清交好的官员，看到邱玄清被人当死狗一样往出拖，也起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表情，赶忙跪地上为其求情。
“陛下，太常卿所言有理。您就算杀了邱玄清，也堵不住世界人之口，只会给三皇孙制造更多的臭名！”
高
明也站出来为此人求情。
“陛下，此人死不足惜，但若是因为此事，成全了此人的忠义之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也会使世界人耻笑三皇孙。”
老朱听到高明这话，立即叫住两虎。
“两虎，放了此人！”
“诺……”
两虎岂能随便放过此人，当时对着此人踢了几脚，一边踢还一边骂骂咧咧。….
“意！”
“你这人扯着咱手干嘛，赶紧紧开！”
“咣咣！”
“你紧不紧？”
“咣咣！”
“你再不紧手我还踢！”
“咣咣……”
邱玄清被打得都快哭了，两只手更是在空中乱舞。
“本官没抓着你呀！”
“你看本官这手，本官何曾抓过你……”
一寡官员看到这一幕，当场呵斥两虎斗胆，然而两虎依然我行我素，硬说邱玄清抓着他不放。睹到邱玄清自己否认，他还特意将邱玄清的手抓住，摆出一副跟他纠缠的模样。
老朱在两虎踹了几脚后，直至心里的那口恶气出掉一些，这才喝止了正在行凶的两虎。
“两虎！”
两虎听到老朱发话，这才一脚将邱玄清踢飞，然后重新回到门外站岗。
老朱看到被两虎打得鼻青脸肿的邱玄清，表情总算是舒坦一点了。
“邱玄清，你觉得如何能力让世界人信服，让你信服？”
邱玄清抹了把眼泪，恨恨地道。
“陛下，臣请求当庭问三皇孙几句话，若是三皇孙能答上来，臣自然是信服的！”
老朱闻言心里顿时再次不悦，后悔自己喊早了，应该让两虎再踹他几脚。
虽然老朱晓得朱允熥聪明，但朱允熥究竟还小，又没接触过朝廷事物，哪是他们这种为官多年的对手？
他生怕朱允熥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到时候自己就算有心维护都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他这样念的时候，朱允熥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爷爷，孙儿愿意一试！”
“朱允熥，你可念好了再说，不懂的不要乱说！”
“皇爷爷宁神吧，孙儿心里有数！”
老朱睹大孙这样说，也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好吧！”
“你往返答邱玄清几个问题。”
朱允熥闻言朝着邱玄清躬身一礼。
“请这位大人提问！”
邱玄清故意咳了咳，然后像个出征的将军普通，俯首挺胸地说道。
“敢问三皇孙，您是如何看待保定府、河间府的两份报灾折子的？”
朱允熥闻言澹澹地道。
“信息不足，无法断定。”
“这两个处所距离不远，可一个说自己境内遭遇冰雹，可能影响秋税的征支，请求朝廷减免。”
“另一个却说有蝗虫啃食庄稼，致使部门公民颗粒无支，请求朝廷减免一部门赋税，与民休养生息。”
“起首，我不晓得两地确切的详细情况，因此无从断定两地是否有冰雹和蝗灾。”
“其次，我对两位知府的人品、过往履历并不清楚，无从断定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最后，两人在奏折中语焉不详。比如说保定知府的奏折中说冰雹所降，颗粒无支。但他没写多大的冰雹，也没写冰雹持续的时间，更没写冰雹所覆盖的区域。是覆盖了保定府全境，还是只是保定府境内的某个县？”….
“另外，冰雹普通多出现在春夏订交之季节，此时乃夏秋之际，不是冰雹的多发季节。”
“还有一点，冰雹往往覆盖面较小，大都时候都只局限在几里地的范围内，罕有大面积的冰雹现象。”
“因此，保
定府的奏疏就算不是造假，也在必然事实的根底上夸张其词，有骗取朝廷减免赋税的嫌疑。”
“河间府的奏折也有问题，蝗灾往往遮天蔽日，牵连数省，很少有聚集在一地的事情发生。如果只是庄稼地里有部门庄稼被啃食，就急吼吼地上书朝廷请求镇灾，那朝廷的赋税缘何而来，朝廷支不到赋税，又如何维持运转，又如何抵御外侮，保国安民？”
“孤既没有皇爷爷的雄才大概马虎，又不像皇爷爷那般治国理政多年，对于大明各府县的人文地理，犹如掌上不雅纹那般清楚，更不如皇爷爷对大明各级官员品行优劣那般晓得。你让我如何依附奏折上的只言片语，相信他们所言是真，而不是伪托灾情，骗取朝廷的镇灾银子呢？”
朱允熥这番长篇大论一出，宫殿内的全部人都被镇住了。
哪怕是质问朱允熥的邱玄清，看到朱允熥如此条理清楚，一句磕绊都没打，也被朱允熥这番话给震撼到了。
此子才思尚且非论，单说这个心思之缜密，将来若是当了天子，必然是个比老天子还难缠的主！
其他人的心思也差不多，既震惊于朱允熥的言辞锋利，思维敏捷，又震惊于他的心思细密，竟能通过只言片语阐发出这么多东西。
再结合此子的年纪，说一句天生圣君都不为过。
只是可惜，这般好才情，竟然落到了三皇孙身上……
朱棡可没他们那么多顾虑，睹大侄子说得如此精彩，当场就拍起巴掌叫起好来。
“大侄子说得好！”
“这才是天生天子胚子！”
“要是啥事都被底下的臣子牵着鼻子走，那还当个屁的天子，还不如放把火把皇宫烧了，找个寺庙当和尚算逑！”
这话多几少有点大逆不道，甚至有咒骂君上之嫌。
老朱狠狠地瞪了朱棡一眼，随即也跟着为大孙喝采。
“大孙好样的！”
“咱这回倒要看看，谁还敢质疑咱给大孙开小灶了！”
“说句丢人的话，咱大孙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咱都念不到！”
“若不是听了咱大孙的话，咱都不晓得冰雹多发于春夏订交之时……”
寡人听到老天子这般说，不管愿意还是不肯意，都只能硬着头皮称赞。
“三皇孙心思缜密，实在是不成多得之贤王也……”
“三皇孙贤明！”
老朱听着寡人的称赞，才不管他们是发自肺腑，还是违心之举呢，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利落索性。
朱棡那逆子有一句话说得对，要是当天子啥事都被人牵着鼻子走，那还当个屁的天子！….
老朱之所以喜欢这孙子，就是看中了这孙子有主睹，不会任由别人摆布！
说句难听点的话，他这个当皇爷爷的念摆布大孙，都得被大孙在脸上绘个王八呢，更遑论别人了？
只有把大明交给这样的人，他能力宁神肠闭眼。
高明等三人听到朱允熥这番话，更是冲动得无以复加，高明本人更是泪洒衣襟，感慨自己三生有幸，能教导这样一位聪明颖悟的圣君之才！
“陛下！”
“微臣出来说句公道话，三皇孙方才所言，哪怕是老夫也教不出来！”
“此乃三皇孙天纵之才，天人之资，跟微臣等三个朽木无关，我等不敢贪天之功！”
老朱听到这话心里更开心了，冲动地抱起大孙，俾睨地看向下方寡人。
“尔等可还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三皇孙天纵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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