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雯皱着眉头苦思良策时,贾宝玉急匆匆地跑来,满头的汗水都亮晶晶的。
“阳姐姐,袭人姐姐失事了,快帮我念念举措。”
贾宝玉一溜小跑进屋,直冲着阳雯嚷嚷,丝毫没注意到屋里哭得双眼通红的黛玉。
“袭人怎么了?”阳雯瞅着他为旁人着急的那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她……她回家后,她娘和哥哥又商量着要把她给卖了。”
宝玉焦急地道,“她哥哥花自芳当年拿着她卖身入府的钱,做了个小买卖。原来生意还行,今年不知为何亏了本,短了人家好多银子。
人家来逼债,他娘俩没举措,就要把袭人卖给债主抵债。那人又凶长得又难看,袭人不肯意,她哥哥和老娘就打她,还不给她吃饭。
袭人姐姐偷偷跑来,求我救救她,我能怎么办?阳姐姐,你帮帮她,你都能帮金钏儿姐姐、如烟姐姐和茜雪她们,也帮帮她吧?”
这个傻子,真是蠢得可以,阳雯有点念敲破宝玉空空的大脑袋。
袭人家里真就要将她卖了吗?或许人家就是认为白跟了你那么多年,到了什么都没得到,亏大发了,来找你要补偿呢?
就算人家家里真亏了钱,就必然要卖了袭人抵债吗?备不住人家娘几个在家早商量好了,就要让你给人家出钱还债呢。
说白了,就是拿你当冤大头,耍你这个两傻子呢。
“你让我怎么帮她?”
阳雯心里烦躁,没好气地道,“依我说,就给她找个能出得起那些短债的人家,嫁出去一了百了。省得她哥哥和老娘,一遇上事儿就惦记着卖她。”
“这……这一时半会儿,去哪给她找个适合的人家?”贾宝玉挠头。
“你早给她支配好了,不是吗?你不是把她的紧花绿的汗巾子,给了唱小旦的琪官蒋玉函,换了他一条大红的汗巾子吗?连信物都交换了,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
蒋玉函,被北静王和忠顺王都赏识有加的戏子,肯定能出得起一份丰厚的聘礼,你去找他娶了袭人就是了。”
对于袭人日后嫁给蒋玉函这事儿,曹公说得明大白白,后人都没有异议。
阳雯也一点儿不疑惑,袭人和蒋玉函走到一起,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既然她穿进书中来,改变了某些故事线,她不介意将袭人的终局提早支配好。
“阳姐姐,你……”贾宝玉老脸一红。
他与蒋玉函之间的那段风流韵事,贾府中人也就只有几个人晓得。
如今阳雯毫不避讳地一语道出,让他颇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事儿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阳雯撇嘴道,“要救袭人出苦海就赶紧走。真是的,有这份闲时间费心别人,你不如费心费心你林妹妹,她就要被人送去做王妃了。”
“啊?!这是谁说的?”贾宝玉震惊地瞪大了眼。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啻阳天霹雳。
他好像才注意到屋子里的黛玉,“噔噔噔”几步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林妹妹,这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走开!”林黛玉似是念到了始作俑者就是宝玉的母亲,幽怨地瞟了他一眼,恼怒地抽回自己的手。
“林妹妹!”贾宝玉还念上前去抓她。
“你先走吧,别在这添乱了,”阳雯推他出了房门,“你去解决袭人的问题,黛玉的事,你做不了主。”
贾宝玉流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黛玉的人生,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黛玉,你也回去,你宁神,事情总会有解决举措的。”阳雯把黛玉也好生送出了凸碧山庄。
在屋子里沉思片刻,她霍然起身去往贾母的院子。
这事,她必须先问清贾母的意思。
若是贾母也要就义黛玉,换取贾家的富贵荣华,那就只有自己出面救黛玉了。
若是贾母不念,她必然会急着念举措。
她能解决最好,不能的话,自己再出面好了。
……
贾母的屋子里,老太太正坐在榻上,面色沉沉。
一寡巨细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走路轻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阳雯走进院里,鸳鸯急速迎出来,低声道:“你可来了,老太太正等你呢。”
鸳鸯带着阳雯进屋,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自己留下来伺候着。
“老太太,您……”
阳雯走到贾母跟前,蹲下身,轻轻握住她干枯的手。
“阳丫头,我老太婆在这个家里,说话不好使了啊。”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浑浊的眼里蕴着泪水,“当初金陵四大家属,以贾家为首,史家次之,王家不过封的了个小小的县伯都尉,与贾史两家底子没法比。
可如今,两太太的娘家兄长王子腾,官职越升越高,现已做到九省统制,手握赫赫兵权,极得皇上宠信,连咱们贾家都得仰仗他的照拂。
此次,两太太求他要了送女参选的名额,竟是连跟我商量都没商量,就要送黛玉去宫里参选王妃。这是当我老太婆曾经死了吗?”
“老太太,您别生气,您再好好念念,这事就没有转圜之地了吗?”阳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怕是没有了,他们曾经把黛玉的名字报上去了,还怎么改得了?”
老太太恨得咬牙捶着床榻,“当初为了贾家,他们把我一手养大的孙女送进那睹不得人的处所,难道如今又要把我嫡亲的外孙女送进皇家吗?”
“老太太,就是说,若是能把黛玉的名字划掉,或是改成别人的名字,黛玉就不用去了,是吗?”
“是这样的,可是咱们能去找谁帮忙?谁的权势能大过王子腾?”老太太眼里蓄着泪,绝望地道。
“您别管了,我去试试。”林阳雯起身往外走。
她现在唯有一个人可求,就是陈寒宵。
她从来没有主动求他帮忙,今天为了黛玉,不得不去求他了。
只是在划掉黛玉的名字,和找人替代黛玉的选择上,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她心里倒是有个念法,念要去试试看。
若是此事能胜利,或允许以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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