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与薛姨妈素日的姐妹情深,也经不起考验,姐妹之间的情谊岌岌可危。
这个常日里吃斋念佛,怜贫惜老,被府里上下称为第一大善人的妇人,今日气恼之下,终于露出了原来面目。
阳雯、宝钗、黛玉三个,可不在意她的怒火中烧,几位姑娘得偿所愿,满心里只剩下欢喜。
当然,也就只有她们几个和她们的贴身丫鬟,晓得这件事情真正的原委,旁人是不晓得的。
阳雯约着黛玉去看宝钗,黛玉欣然应允,她现在对宝钗那一点点儿的妒意都烟消云集了。
宝钗不跟她争抢宝玉,那就是她的好姐妹。
宝钗正在搭配入宫时的衣服、配饰,睹阳雯和黛玉来了,她挥手将屋里的丫鬟仆妇们都打发下去,笑容满面地将两人迎进来。
“你两个来得正好,快来帮我看看,这两支步摇我戴哪支更好?”
阳雯揽着她的胳膊,端详道:
“姐姐体态丰腴,肃静严厉大方,宜雍容华贵;不用过多装饰时,又很清新典雅。真是什么样的配饰在你身上,都很适合。不知姐姐念以什么样的风格出场?”
“我念还是俭朴一点儿的好,听说皇后娘娘不喜铺张俭华,在后宫里一贯提倡节俭。”宝钗也是做过一番功课的。
黛玉打量着两支步摇,拿起此中一支道:“那还是这支柳叶垂珠的吧,那支繁花嵌宝的金步摇,好看是好看,太招摇了。”
“那就听林妹妹的,”宝钗将黛玉手里的步摇插在鬓边,往返走了两趟,“好看吗?”
“好看,姐姐如出水芙蓉,天生丽质,这些东西不过是个粉饰而已。”
阳雯挽着她的手坐下,“皇后娘娘召秀女进宫,肯定不会只让大家赏赏花就行了,也会考校一下女红、才艺的,姐姐可要好好思谋一番。”
这不是她瞎猜的,是陈寒宵让人送来的消息。
阳雯盼望他能帮宝钗谋一个好的位置,不要只做个侍妾。
他是上了心的,不晓得从哪探听出来皇后的大概支配。
宝钗大概自小就是为入宫而造就的,诗词、女红、书绘,哪一样都很拿得出手。
再加上提早得到消息,早做准备,相信定会在寡多秀女中大放异彩。
能得皇后青眼,即便是皇商之女,应该也不会只做个低贱的侍妾。
“姨妈叫我去她屋里了。”
宝钗压下腔调,低声道,“她问我怎么会顶替林妹妹入宫,我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我说我也不晓得为何,她也没有举措。
不过,她让我故意打扮得难看一点儿,没人看上我,也就落选了。到时候还得费事阳妹妹,我得把衣饰等物先带出去,等那天在外面妆扮好再入宫。”
这倒是个好主意,阳雯答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有探春、迎春等姊妹过来,阳雯和黛玉便先告辞离开了。
穿花过柳间,黛玉眉眼含笑,像春天的花朵般娇艳。
“妹妹表情很好?”阳雯揉了揉她鬓边的碎发。
“自然是好的,姐姐明知故问。”黛玉娇嗔地将头靠在阳雯肩膀上。
“你别利落索性得太早了,这一次宝姐姐帮你逃了过去,谁晓得两太太还会念出什么阳招来对付你?下一次,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所以,我要尽快带你出府去,你做好准备。别到时候真要离开了,你又哭哭啼啼的,不舍得离开这个,又不舍得离开那个了。”
“尽快走么?”黛玉一双秋水眸子眨了又眨。
“尽快走,我曾经让柳两哥去姑苏,寻找咱们的堂叔或是堂伯了。等他回来,咱们连忙就走。只有离开贾府,能力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好,我听姐姐的。”黛玉乖巧地点头。
林阳雯让柳湘莲出去,确实是去姑苏寻人去了。
他犯了事,这段时间不能在京城露面,办这趟差事正好。
黛玉的家人迟早要找,只有有族叔族伯照拂,她们两个孤女能力搬离贾府。
……
贾芸的动作很快,早早备好了聘礼,与自己的娘亲两个,带着媒人到林家去。
他是真心喜欢小红,不念给小红留下任何遗憾。
所以,“三媒六聘”,这些成亲的顺序,哪一步也不会缺。
林之孝夫妻两个被惊到了,闺女在这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给他们透露。
小红羞答答地把她跟贾芸早已相识,阳姑娘早晓得了,并且愿意促成他们,一一讲给父母听。
林之孝家的更震惊了。
她之前在凸碧山庄看睹贾芸,还以为贾芸与阳雯之间有什么呢?
当时她心里还歧视,阳雯到底是丫头出身,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眼皮子也忒浅,竟然看上贾芸这么个落魄子弟。
却没念到,不是阳雯看中了这位芸两爷,而是她家小红啊。
不过,这两位父母大人心里是利落索性的。
虽说贾芸家道中落,可究竟是贾家嫡系公子,配阳雯是配不上,可配他们家小红却是绰绰有余的。
并且,看贾芸言语谈吐落落大方,言辞恳切,老实忠厚,比贾家那些得势的公子,比如贾蓉、贾琏之流,好像人品还胜三分。
两人对这个女婿真心满意,什么周瑞家的儿子,李瑞家的孙子,与贾芸相比都成了渣渣。
他们算什么?念娶他们家小红,不是“癞蛤蟆念吃天鹅肉”吗?绝对不可!
婚约达成,双方尽欢。
林之孝家的送走了亲家,急速就备了礼来凸碧山庄,真心感激阳雯的成全。
小红从怡红院出来,要去伺候阳雯时,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肯意的。
跟着宝两爷多风光啊,上上下下谁不敬着怡红院的人?
小红再努努力做了两爷的姨娘,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阳雯的身份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跟着她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当初有多嫌弃,如今就有多庆幸自己没有阻遏。
只说阳雯对小红的好,没有像其余主子那样,随便把她打发出去配人,还随了她的心意,为她支配这样一个好姻缘,他们就该感激不尽了。
……
小红的亲事几近圆满,宝钗进宫参选的日子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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